“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好迟钝呀!就是那里、那里呀!”
“哪里?我只看到花园。”
“你真是!”
“哥,曼侬是说韩跟贵族啦!”
“小鬼懂什么?贵族在哪里?”
“在城堡上看到没?小鬼比你懂得多。汤,你觉得呢?”
“嗯……我想赶快认韩当干姊姊,她比艾莲有希望。”
欧文忍不住说:“只要敢行动,任何人跟艾莲比都来得有希望多了。”
“曼侬,你真觉得韩跟贵族有希望啊?不要到时候让韩受到伤害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他是个好男人。”
“最好的男人在你身边。”
“你是说奎洛跟卡朗吗?”曼侬取笑地说。
欧文猛地勒住她,一只手搔著她腋下,笑闹道:“你说谁?”
“呀……别闹了,会被发现的。”曼侬往旁一直闪去,却总在欧文怀里磨磨蹭蹭,惹得他春心大发,抱住女友就来个月下热吻,让一边的人无奈地面颊抽搐,最后由卡朗跟玛歌一人一个分开两人,拖回城堡去。
花园中独自闲晃的影子,丝毫不觉刚刚的骚动,与身后城堡上注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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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处有金币吗?”狄肯笑道。
安德鲁拉上窗帘,转身看向不请自进的不速之客。
“别装个可怕的脸嘛!”狄肯很自动地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好酒,自己啜饮起来。“听说你今天到皇家哩去玩,好玩吗?”
“你来做什么?”安德鲁走到书桌后坐下。
对他的坏脸色,狄肯不以为意。
“你回来时明明看来心情愉悦,怎么才几十分钟你就变了?”狄肯走到书桌前小指勾著桌面的文件。“原因是这个吧!太少爷的继承权放弃声明书。”
安德鲁一直期盼唯一的兄长能够回来接下特洛许财团,怎知等待的结果竟是一纸继承权放弃声明书,可想而知他内心的失落与愤怒。
“大哥他怎能忘了自己的责任!”清冷的嗓音没有特意提高,却令人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愤怒,锐利清晰到令人发抖。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当初去台湾就该强行把他押回英国?”狄肯悠哉地晃动水晶杯中的液体,“你是这么想的吧?”
“出去。”他现在没有心思应付狄肯的嘻皮笑脸。
他知道狄肯的所仿所为是为他好,不只把他当成一个雇工,更当成一个朋友;就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信任狄肯的,但他没个正经的轻浮个性却又是他最厌恶的。
“是是……唉!”他的雇主真的很难伺候。
他有心安慰雇主,却反让雇主的怒气更炽,大概是他用错方法吧?但他也只会这种转移目标的安慰法。
呵,说安德鲁拙于表达情感,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狄肯放下美酒,起身潇洒离开,却在门前回头道:“心情不好,坐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头岂不更无法发泄?不如到屋外散步,找个局外人说说话?”
丢下话,狄肯从容退场。
安德鲁知道自己内心浮躁不安,打从他拆开大哥寄来的信就一直无法冷静下来。
大哥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放弃特洛许财团?为了那女人,还是为了他所谓的自由?
不管哪个原因,在他眼中都是蠢不可及的!
想到狄肯的建议,安德鲁不自觉来到窗边,往下望去,那道身影还窝在某丛草木面前,尚未离去。
想了想,他还是下去了,轻步走到她背后。
“韩小姐。”
“呀!吓我一跳。”韩衣非回头见是他,拍拍胸口压惊。
“这么晚还没睡?”他没有学她干脆屁股往地上一坐,两腿伸直,仍是站著。
韩衣非上身往后仰,轻易便看到满天的星光,那么神秘而使人感动,晚风的沁凉让她舒服的扬起笑容。
“嗯……我只是想看看花。”
“看花?”安德鲁眯起眼想看清楚她所看的花。
“看花……想想人生道理。”
她又露出那种带著点心虚的笑容,看得安德鲁也不禁唇角轻扬。
“我可以听听你悟出的人生道理吗?”他有些坏心的说。
韩衣非愣了愣,她哪有悟出什么人生大道理?不就是看花吗?只不过她看著不小心就蹲著打瞌睡了。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讲?
“特洛许先生,你要不要先坐下?”拖字诀上场,拖到他忘了这话题为止。
“草地很香,而且坐下来你更能感受到这个大地的生命力。”
“站起来虽然离星星较近,但却失去了聆听这片土地生命的机会。”
坐下来才会细心地去倾听,原来这座看来只是花园的花园,竟然有著这么多纯熟的小音乐家?
各种虫类的歌声合成了交响乐,此起彼落,给这个夏夜更添几分轻快。
安德鲁不知不觉的坐了下,抬头望望天空,似乎什么忧愁都可以抛开,令人心胸不由得也变得宽阔。
“我有个兄长,他一直是我学习的对象……”等他发觉时,兄长的故事已从他嘴里流泄出去。“我很崇拜他、尊敬他、爱他。帮助他管理特洛许财团,是我最大的希望,我的一切作为无不以这为目标。
“我以身为特洛许的人为傲,勤快地学习,也在这过程中得到快乐,但是我应该追随的人却不见了。”
他说,他想要自由,即使再短暂,他也想亲身体会一次。
他无法理解兄长的说法,在特洛许不自由吗?但他敬爱兄长,所以愿意跟堂兄弟们一起掩饰兄长的行踪。
五年过去,好不容易有了兄长的消息,结果却令他失望。
“兄长他……不打算回特洛许做事了。为何他宁可舍去身系数千万人生活、各国经济起伏的重责大任,而去做一个自由作家?”
只是满足少数人的休闲娱乐,与供给数千万家庭的生活,为何兄长会选择前者?他不觉得兄长是会逃避责任的人,但他真的从特洛许这个重担之下逃走了。
“我有个堂兄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我一般,把枷锁的束缚当成与生俱来的责任,打从心底接受它。”安德鲁望著满是星光的天空,叹息著。
他并非不懂堂兄话里的喻意,只是……
他三十年来的人生难道只是一个特洛许教养的人偶吗?
他的敬爱、他的付出、他的喜悦……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夏夜的虫卖力地唱著,像是要盖去所有声音。用尽所有力气织成他们的绚烂,衬著安德鲁低沉但清朗的声音,在夜里回荡。
韩衣非只是听著,这次与日间不同,他并没有亲切地加以解说,韩衣非明白,他只是想要找人倾诉,至于这个人懂不懂倒是其次了。或许不懂更好,否则他一个财团的统帅竟然说出这种不确定自己的话,传扬出去,没人会再信任特洛许财团。
虽知道他不需回应,韩衣非还是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往后躺下。
“喏,特洛许先生,”她轻声开口。“我不懂你的烦恼……”
安德鲁侧身望向她。
“不过我想,你还是会爱你的大哥吧?这就够了。”
她是不懂安德鲁的烦恼,但是他就是他呀!什么枷锁不枷锁的,她根本听不懂!
“你尊敬你的大哥,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能领导特洛许财团吧?一定还有其他特质,你才会敬爱他,这不会因为他头衔的改变而改变吧!”
能让安德鲁崇敬的人,她真好奇……
“你知不知道,我们国家有句话叫杞人忧天?意思是说去烦恼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物,真是笨蛋!就算天空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帮我们顶呢!”韩衣非双手大张,躺成大字形。“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啦!因为你讲得也很模糊,我听不懂。
“如果你工作做得顺利,就算你大哥不回来也无所谓啊!就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观,你大哥也没说你满身铜臭吧?”
把她的话在心底细细咀嚼,安德鲁了解她的意思,却很难接受。
他不回应,韩衣非也不在意,继续看她的星星,然后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
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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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阿伦比小姐,欢迎你的到来。”一大清早,城堡里便来了个贵客。
约翰兴奋地摆出最大阵仗,殷勤的嘘寒问暖。
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格调高贵的千金小姐,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家二少爷。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通往二楼的旋转大楼梯上偷偷摸摸躲著几只早起的鸟儿,观察这只独闯鸟窝的虫。
不管她是虫还是鸟啦!总之是个威胁。
“你们看,听说是贵族的未婚妻耶!”第一只早起的鸟说。
揉揉眼睛,硬是被挖起来的卡朗兴趣缺缺地打个呵欠,“玛歌,你自己不睡就别吵人。”
“卡朗,你一点都不紧张啊!”玛歌不开心地扁扁嘴。
汤就很积极地打量那个“干姊姊”的情敌。
“糟了!”他低叫。
“什么事糟了?”玛歌立刻紧张地低头问著前面的小鬼。
“我干姊姊输了!”比气质、比身段、此外表、比身家,“干姊姊”没一个是赢的!
“呵……”曼侬佣懒地靠在男友身上,随意瞄了一眼楼下的女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曼侬,你不紧张呀?”曼侬平时最积极了,怎么现在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积极的不是曼侬,她只是提出建议,最积极的是你呀!小表妹。同样被硬挖起来的奎洛无奈地想。
“紧张有什么用?我们聚在这里牺牲睡眠也于事无补,还是回去睡觉好。”曼侬受不了她的美容觉睡到一半被打断。
“那韩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们一头热,他们不来电也没用。”曼侬秀气地打个呵欠,双手环向男友脖子,甜蜜地说:“欧文,抱我回房。”
爱女友如命的欧文当然乐于从命,轻轻松松就把曼侬抱起,回房去。
卡朗与奎洛见状,懒腰一伸也退场了,“回去了、回去了。”
“没道义的家伙。”玛歌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抱住汤,“小汤,我只剩你了!”
“可是我看很难耶!”汤比较两女条件,怎么都觉得自己末认的“干姊姊”是输家。“人家那么漂亮,家里也是贵族,跟贵族可说是门当户对。”
“你不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啦!”玛歌一个爆栗下去,“门当户对又如何?早不流行这东西了!”
“玛歌,韩都不著急了,我们也著急得太早了吧?”汤打个呵欠,从玛歌怀里挣脱,“我要去睡觉了。”
可恶!汤跟他大哥一个样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当玛歌瞪著楼下的大美女兀自生闷气时,清冷的嗓音毫无预警地自她背后响起,让她颈后寒毛直竖。
“好兴致,玛歌小姐昨晚睡的好吗?”
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问候!
玛歌转回头,“你……你早,特洛许先生。”
安德鲁穿著整齐,一样是三件式西装下加外套,表情淡漠地望著她。
“我……我还要回去补眠,晚安……不,早安。”玛歌正准备落荒而逃时,却听到他说:“叫我安德鲁吧!”
啊?玛歌僵硬地回头,看见安德鲁慢步下楼去会见他的娇客。
刚刚是她的幻听吧?玛歌拍拍自己耳朵,狐疑地看著维多利亚双眼发亮地起身迎向安德鲁。
难不成贵族看上的其实是她?!
她甩甩头,甩去异想天开。怎样都好啦!她要去警告韩,情敌都找上门了,她还在安心睡她的大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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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被挖起来,韩衣非有一瞬间搞不清楚身在何地。
她昨天好像是在外面的花园睡著的喔?怎么一觉醒来会在床上?
“韩,你有没有在听啊?”玛歌跳上床去把她摇醒。
“有,有啦!”韩衣非叹口气,认命地把剩下的瞌睡虫赶跑。“你说特洛许先生有客人。”
“岂止只是客人。”玛歌真想敲敲她脑袋,把重点敲进去。“老管家说她是贵族的未婚妻!”
“喔,未婚妻。”
迟迟等不到接下去的反应,玛歌又伸手摇了摇她,“还醒著吗?”
“醒著……”韩衣非抱著棉被,一副眼皮快掉下来的样子,让玛歌有些恼怒。
“算了啦!不要贵族被抢走才来跟我哭你失恋了!”她有些生气地回房去了。
玛歌定后,韩衣非原本快闭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望著门口。
失恋?八字都没一撇,哪来失恋的说法?
但玛歌的话却像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她的个性实在不怎么值得称许,尤其对感情还有些迟钝。总是在对方交了女朋友之后,她才从那种心底一阵刺痛与失落的感觉了解到,原来她对某某某曾有过感情。
失恋才知道自己曾暗恋过。
好悲惨!
她分不清何谓单纯欣赏、何谓心动,所以才一次次任由感情从手边溜走。即使对某人有些欣赏,也不敢行动,所以才被朋友说行动力是残障级的。这次也是吗?她摸摸自己胸口,觉得那股熟悉的空虚感又浮上来。
她以为自己对安德鲁·特洛许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就像男人看见美女一样,但其实她对他是心动?
抱著棉被,韩衣非在过大的床上滚啊滚、翻呀翻,翻滚过后,床铺一片狼籍,好像蛞蝓爬行过。
她在心情烦闷时常这么做,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特洛许是外国人,他也不可能到台湾定居,要她离开台湾又很不安……韩衣非蓦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禁臊红了脸。
她在想些什么啊?未免想得太远了吧!
韩衣非往自己脸颊拍了拍,真是的!太自恋了吧你。
反正也睡不下去了,韩衣非干脆起床梳洗,等会可以下去走定。算了吧!她根本就是想去看看玛歌口中的那个女人。
慢吞吞的换装,韩衣非仍然对自己刚才那脱轨的自恋想法感到脸红心跳,也带了一点抗拒,想去看看那个女人又不想去……
唉!好矛盾喔!
矛盾归矛盾,衣服还是换好了,依然是牛仔裤和T恤,虽想穿得美丽一点,但除了那件血渍洗下干净的白洋装之外,她没任何可称上正式的衣服。
好讨厌……
走到餐室,老管家正在忙碌,一见她便开口,“韩小姐,现在比较忙一点,可否请你稍晚再过来用餐?”
他们明显正在准备客人的早餐,可她能怪老管家顾彼失此吗?
只好鼻子摸一摸,走到外头小花园去散步。走啊走,觉得心情超不好,抬头看见城堡外面护城河的另一方产业,心想闲著也是闲著,就慢慢晃过去参观,反正她想一时半刻老管家也没时间理她。
吃醋吗?也还好啦!毕竟人家是正牌未婚妻。
唉!醋意满天又能如何?才刚发现自己心情又马上失了恋,她这种模式要循环多少次?
护城河另一边是两个L型建筑相扣,中间是个庭院,里面有几张桌椅,是喝下午茶用的,种植的花草比城堡里的小花园来得多而且有秩序。再过去则是一大片庭园迷宫,本想进去玩的韩衣非想想还是打消主意,决定改天再跟同伴来。旁边则有一间温室建筑,里面的花草是用来做四季庭园布景用的。
这里很大,总面积大概比城堡那边还大,让一太早还没吃饭的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啊……早知道就跟厨师拿一片面包出门。”她在温室前蹲下哀嚎。
“我听不懂中文。”
啊?韩衣非惊讶地抬头,却一阵头晕,往后坐倒在地。
“特洛许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德鲁伸出手拉她趄身,“叫我安德鲁吧!”
“呃……”她觉得她会被老管家念到臭头款,不过管他的。韩衣非的心情瞬间好转,快乐地点点头,“你也叫我韩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你刚刚在说什么?”他讨厌无法掌握的感觉。
韩衣非脸—红,“呃……我说我……肚子饿。这不重要,安德鲁,你怎么跑来这里?要摘花送给未婚妻吗?”
她笑得勉强,但还是努力的笑,怕给他看出端倪。
呜呜……这太丢脸了,她绝不能被发现!
安德鲁望著她,扯动嘴角,这女人真不会藏心事。
“维多利亚小姐不是我未婚妻。”他淡淡的说,拿出厨子做的三明治,“拿去吧!下次别管约翰说什么,自己吩咐厨师就是了。”
韩衣非眼睛盯著三明治,腼腆的觎了他一眼,接过来开始吃起来。
“坐下来吃,温室里有桌椅。”他带她进入温室。
温室里的花万紫千红,在一处天花板垂吊著藤蔓植物的地方,有一副桌椅,与书房里的一样。
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似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安德鲁不由得又重申一次,“维多利亚小姐不是我的未婚妻。”
好好吃喔……“可是玛歌说老管家是这么说的。”
见她心不在焉,安德鲁眉皱了皱,看来想让她专心把他的话听进去,可能得等她吃饱了。
这也使他更了解她,若有什么阴谋想实行,挑她用餐时间是最好不过了,她大概会照单全收。
解决完厨师特制的三明治,韩衣非才问:“你不用陪未婚妻吗?”
“她不是。”安德鲁重复第三次,绿色的眼睛注视著她,“听清楚了吗?”
他……似乎在生气?不过他的眼珠真像玻璃珠,第一次这么靠近凝视他,才发现他眼珠的颜色比远看的更浅。
“韩。”
“嗯?”她回神笑道:“你的眼睛好漂亮。”
“告诉我,你的全名。”他想念好它。他不想问她的英文名字,因为那不是她的本名。
“交换条件,你也告诉我你的全名,我现在只知道你叫安德鲁·特洛许呢!”韩衣非有些腼腆地笑问。
闻言,安德鲁露出淡淡的笑,“你不会想知道。”
“我想知道,”
他又笑,几乎可以想见她等下会皱起眉来。“我的正式名字是安德鲁·麦克斯密昂·克拉莫尔·阿尔弗烈特·坦尼森·道格拉斯·特洛许。”
半晌,“我还是叫你安德鲁就好。”她投降。
“你呢?”贵族的名字向来又臭又长,不常用到。
“韩是我的姓,我们是把姓放在名字前面,我叫韩衣非,衣非。”
“If?”
“衣非。来,衣——非。”
反覆纠正,安德鲁终于可以字正腔圆地发出“衣非”的音,不过太正了,让韩衣非觉得好像在听北京腔。
“你想学中文吗?”她问,发太多次音,有些口干舌燥。
“或许。”安德鲁莫测高深地道。“你口渴吗?”
“嗯,这边没水吗?”她四处张望,蓦然黑影压境。“安德鲁?”
他的半个身子倾过桌面,手覆住她的,唇几乎要吻上她,害她僵直了身子,看见他的脸露出了绝对可以卖得百万的笑容,然后——
他覆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