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公羊震雷的声音果如其名,大得让拍片过程中断!佟辛的报讯让他叫得比封冷云还大声。
「旁边的安静一点!我们是现场收音耶!」
「还拍什么片啊?小舞遭人攻击,还不快去救人?」
他这话一出,杜维马上冲了过来。
「小舞怎么了?快带我去!」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他得赶快去救她!
一伙四人急速往事发现场奔去,佟辛在前头带着路。
「往这里,快点!」
砰!一个巨大声响自林子深处传来。
这声音他曾听过,不!千万不要是他所想的那种声音,千万不要!「小舞!」杜维吼着她的名字,却什么回答也听不见。
头一个冲至事发现场的杜维,整个理智丧失殆尽--
眼前的一切像默片般进行,所有的声音在他耳中全都消失,只剩眼前的画面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幕幕地在他眼前换过--打人,他打到了谁?又有谁被打倒……他全记不住了,直到他看到,封允舞倒在地上的画面!
「不!」所有的声音在看清她身上红渍那一刻都回来了。他的小舞,他的小舞倒在满是血迹的地上啊!
他直直地往封允舞的方向跑去,而那些人竟然没出乎阻挡,一见到他便撤退。
只有一人身形矫健地掠过他身边,轻声地撂下一句话:「这只是警告,回杜家去!」
耳里响着那句话,背上便感一阵刺痛,随即而来一阵昏眩,令他全身发软。不行,他不能就此倒下,眼前的小舞尚在一片血红之中,而他还没看清她到底受到何种创伤。
他苦撑着想看清她的伤势,但全身无力的他,在触摸到她之前,已丧失了所有意识……接下来的事,再也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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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梦吗,电影明星当久了,真的就无法分辨真假了吗?
「小舞……」为什么头会这么痛?这里是哪里,他怎会躺在床上?
「少爷,你被麻醉枪射中,现在身体还不能自由行动。」
「麻醉枪?小舞呢?」真该死,他什么力也使不上,头痛欲裂。不行,他要下床,他要去看小舞的情况!
「少爷,封允舞生命无虞,他们刻意避开要害。」
「总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袭击小舞的人是帮中兄弟。」他话中的冷意和他心中的怒气成正比。没找到那群人,他势不罢休!
「帮里并没有下攻击封允舞的命令,目前在台湾除了您、我,只剩二小姐有权命令他们。」
「是雅琦叫人干的?」那女人……她居然敢动小舞!还让她受伤?
「二小姐势在必行。」
「把她叫来!」他的身体仍动不了,但即使下得了床,现在的他根本不敢去见小舞……
都是因为他,才害得小舞受伤,这种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她小时候受过一次伤害,没想到当她以为自己够强时,又被伤了一次,不知道这一次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他失去了见她的勇气……是他害了她啊……
「找我吗?」
命人攻击小舞的她,居然还敢带着笑脸来见他!「是妳派人攻击小舞的?」对她,杜维再也给不起好脸色,连以前最在行的伪装都办不到。
「我还以为大哥叫我来是想看我,没想到是要质问我。」自从封允舞来此之后,她和杜维就很少有单独见面的机会,方才总管跟她说杜维想见她时,她还高兴得以为大哥终于厌倦了那个乡下女孩,没想到竟是这情况!
「说!是不是妳派人去对付小舞的?」
「是我叫人让她好看的没错!」面对他的怒气,她心里隐隐作痛起来。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为了撑这口气,她硬是以着更盛的气焰面对他!
「妳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
「我什么都不管,只要能将你带回香港,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杜家的龙头你非接不可!」
「就因为如此,所以妳对小舞下手?」
「没错,无论如何,我就是不准你和那个封允舞在一起,我不准你留在台湾!」她接近歇斯底里地大叫,「即使动用杜家的人手,我也要将你带回去!」
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杜维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
他怎么能让小舞甚至是封家人,去面对这些黑道分子呢?即使他们功夫再高强,也打不过使刀乔枪的黑道分子!就像小舞,她已经因为他而受了伤害,他不能让她再遭遇同样的事了。为了保护她,他似乎……别无选择。
「我回香港,现在就走。」他有气无力的说。
「什么?要走?大哥,你这么快就想和我回香港了?我好高兴呢,不过电影还没拍完啊……」
「现在走。」说完话,他勉强起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杜雅琦赶过去扶住他。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
她的笑容有着胜利的味道,但杜维的脸上,已见不着任何表情……
从决定离开这里开始,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当那些杜家人硬要将他与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切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再做任何思考了。
这么一走,他已预见自己如行尸走肉般的将来,但如果他和小舞之间,真的得毁掉一个人的话,那就选他吧!
他走,让杜家远离台湾,远离小舞……无力对抗整个家族势力的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他的桃花源……
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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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呼--」这一觉睡得好熟啊!封允舞起床伸了伸懒腰,当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周围,才发现她床边坐了三个人,六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她不放。
「你们怎么全都在这里啊?」对了,她不是跟人打架吗?怎么现在会在床上,难道是作梦?不对啊,她手上的淤青不是假的,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妳睡得可好了,都不知道我们紧张个半死!」公羊震雷首先发难,他们忙了一整夜,结果她却睡得那么香甜。
「佟辛,到底是怎么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快点,你应该最清楚了,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从你离开后没多久,我就失去任何的记忆?」
佟辛看了看另两位男士,想来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解说的工作,好吧,那就让他来说好了。
「我们赶去找妳,就看见妳满身血迹倒在地上,那群人一见到我们,只是应付一下就撤退了。」
「那杜维呢?」
「别急,他没事的,只是中了麻醉枪,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他们不知何故,在妳身上泼上假血,吓得我们半死,还以为妳真的中弹了呢!」
「所以我就这样睡到现在?」什么嘛,原来一切和平,什么事也没发生!
「别掉以轻心,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封冷云知道他这个妹妹一向没什么危机意识,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妳精神不错,行李整理一下,我请佟辛陪妳回去。」
「什么?」她才不想走呢,这里有杜维啊!
「回去。」毫无转圜的余地,他的决定,一向没被推翻过。
家中三哥最疼她,但她却也最怕他生气。现在他虽面无怒意,但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吧。」唉……她就是忤逆不了他。「不过让我先去和杜维见见面,好不好?」
「好吧。」
「妳不用去了,杜维已经回香港了。」郑作典靠在门口,一脸委屈的表情。唉……他们居然不顾情面就自己回香港,完全不怕他的片子拍不出来。
「什么?杜维走了!不可能啊,他不可能又丢下我的!」封允舞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真的走了,我没事拿这来诓妳有什么好处?真是的,他不但丢下妳,也丢下我的片子,咻,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走了。」
「为什么?他有说什么吗?」封允舞跑到郑作典身边,双手直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小舞,从此杜家不会出现在妳生命之中。」
「啊?」郑作典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让封允舞顿了一下。
「妳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袭击吧?!杜维被吓到了,而且被吓得很厉害,所以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可怜的他,片子现在是拍不出来了,那个始作俑者居然还叫他来当信鸽!没办法,谁叫他天生一副好心肠,还是乖乖来了。
「我话传完了,妳自己保重。」他也该回去收拾东西,「其实,我第一次看到杜维这么用心在一个女人身上呢。」
用心……如果真的用心,那为什么还是丢下她?「不……」
「小舞,去整理东西,准备回家。再两个礼拜妳就要上台北读书,不准妳打任何主意。」封冷云毫不留情地丢了这句话。
「不管!我要去香港找他!找不到他我就休学,我一定要找到他!」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不想再尝一次寂寞的滋味,那太苦了!尤其是她现在更明白在杜维怀中停憩是什么感觉,如果再叫她独自一人过活,那她绝对撑不下去!
「我不准。」
豆大的泪珠竟然从他那好强的小妹眼中流出!一颗一颗的,那泪、那表情,他从没见过。一向冷静的封冷云这下子慌了!「小舞,妳!」他心都乱了,虽然脸上淡漠如常,但此刻的心境只怕可比热锅上的蚂蚁。
封允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一向最会理不直、但气很壮地说着歪理,来压制别人,但这次一句话都开不了口,难过的泪直流……
为什么他还是离开她身边?难道这是报应?她上一次不该逃的,这次换他从她身边逃开了。「好痛……」封允舞擦着泪,气虚地说着。
「哪里痛?」封冷云赶紧抱住她的肩,「是不是昨天伤到哪里,我们没注意到?」
「心……好痛……」如果见不到他,她怎么办?「三哥,我求求你,我要去找他,不然小舞可能会痛死……」
这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她长大了,蜕变成一个懂爱的女人了,他能阻止吗……
答案是否定的。从以前到现在,虽然小舞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从来就无法拒绝她的人啊!
「小舞,妳得想清楚。」
「我不要再过没有他陪的日子了,我一定要去找他。我好痛,真的好痛,找不到他,这个痛就解决不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啊!」
「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是看不得她受苦的。「如果这是妳真心所求的,那就去吧。」
「真的?三哥真的答应让我去找他?」晶亮的大眼不再挂泪,眼中闪着一股希望!
「嗯。」
「谢谢!三哥,我好爱你哦!」封允舞大叫了出来,将她最爱的三哥抱得死紧。她可以去找杜维了!她可以再见到他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在想什么,绝对不让他再从她身边逃开了!
「唯一条件是,我陪妳一起去。」
「啊?你也要跟去啊……」
「这是让妳去香港的条件。」
其实不用多想,只要让她去香港,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的。封允舞用力而快速地点着头,以表极度同意!
「那好。震雷,公司方面我请假。」他向那两个在一旁收看家庭伦理剧的观众开口。「时间不定,我办完事才会回来。」
「香港的杜家……这一去可能会花不少时间哦,公司会准一个员工请这么久的假吗?」不怀好意地贼笑,他就喜欢抓机会让封冷云欠他人情,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一天到晚部受他照管。
「公司不准,那我辞职。」冷冷的一句话,就把公羊震雷的问题打回去。
「喂!好兄弟之间拿辞职作文章不好吧?就让佟辛陪你去,算是公司派人去香港视察,怎样?还可以报公帐哦。」唉,他就是放不下这个冷面无情的家伙。
「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不需你公器私用。」他下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公羊震雷在公司留下把柄。
「公司是我家开的,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绷起脸来。为了兄弟出力,还有什么好去计较的!
「是,震雷。」他向来是慑服于他的领袖气质的。
「冷云,老大他很关心你,真令人羡慕呢。」佟辛对他笑了笑,「而且每次都是你在帮我,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让我也能帮你,我很荣幸哦,你就别摆那个脸了。」
「我没摆脸色,天生如此。」不过,他还是微微地扬了嘴角,那上扬弧度之小,看来也只有这几个知己才看得出他在笑。
「谢谢你们!如果我和杜维结婚了,一定会寄喜帖给大家的!」封允舞笑开了。
「要嫁人,就得先抓到人。」封冷云拍了拍小舞的肩。看来此香港行,可关系着小舞的一生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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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九龙城
「少爷,长老们发最后通牒,再不离开这里,他们就要强行带走您。」
「带得走的话,他们就试试看吧。」冷到极点的响应,尚不足以表达他心中那块冻原的万分之一。
自从他被迫离开封允舞身边,他的心就沉入无底深渊,什么感觉也没了,就连痛都感受不到。他失去的不只是心及痛觉,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有了严重的怀疑,只渴望能见到更多的血,好让活着这件事,能更真实一点。于是他一到香港便回到九龙城,到地下搏击场当个打手!
「啊--」
从休息室内传出一声大吼,让外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同样是来做说客的杜雅琦,没想到一来就听见这不寻常的声音。这会是杜维发出来的吗?她握住门把的手,竟微微地抖了起来。
不行,堂堂一个杜家二小姐,怎么可以害怕呢!给了自己十足的勇气后,她的手总算能平稳地旋开门把。
门一开,她便见到杜维的背影,那是她离开台湾后就没看到的大哥啊!
「大……」
砰!
才一眨眼,当他听到杜雅琦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回身便一挚往她身上揍了过去
可这一拳却打在门上!并不是打偏了,而是那位总管碍了他的事。
「杜家二小姐您动不得。」早知道杜维会有这种反应,他在第一时间内将杜雅琦给抱到一旁。
被蓝衣总管所救的杜雅琦,此时脸色刷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大哥会这样对她,他见她的眼神活像是见到杀父仇人似的!
「为什么?」她的头摇个不停。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才一个礼拜没见,他居然对她产生如此深的仇恨!「为什么你这么对我?我是你妹妹啊!如果不是总管救了我,我可能会被你一拳打死!为什么?」
他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如冰刀的眼神,毋需再出任何一拳,已成功地再伤她一次。那神情锐利无情地割裂她的心,已不是恨,而是一种决绝!
他将她从心中彻底移除,「杜雅琦」这三个字在他心中再也不存在!成了比陌生人还陌生的虚无!
就那么一眼后,他转身离去,走向他的战场,应是他上场厮杀的时候了。他方才瞟见什么?记不起来了,他的记忆好象从离开小舞那时,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小舞、小舞、小舞,除了用来想念她以外,他已想不出这大脑还能用来装些什么了。小舞啊……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杜雅琦泪眼汪汪地拉着总管,「回香港后,他为什么马上躲到九龙城,他这几天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这样?你说啊!我命令你说!」
「二小姐,这是您造成的。」
「我?怎么可能?」
「您不该强将少爷从台湾带回来,尤其是让他以为妳伤了封允舞。」
「乱说!那个乡下女孩功夫好得不得了,我派出去的打手都被打退,她根本就没受伤!」
「少爷误以为她真的受伤了。」
「怎么可能?我顶多是叫人教训她……难怪!难怪大哥会这么恨我,难怪他会那样质问我,还愿意马上就跟我回来!」这么一想,才发觉不对劲。
「是大姊告知我大哥喜欢上台湾女孩的事,是她担心大哥因此而不愿回香港,所以才要我无论使用任何手段,都得带回大哥。她说大哥如此疼爱我,不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介意的……原来……这都是大姊搞的鬼,她根本不希望大哥回来抢走她的权势,所以利用我!」
「大小姐很感谢您的『合作』。」蓝衣总管冷冷一句,让杜雅琦全身气得颤抖。
「你!你和大姊都是一样的黑心!这几年来对大哥的支持,原来都是装出来的!我怎么会相信你们?我怎么会害大哥变成这样……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大哥如你们所愿地毁了,现在的他除了打斗之外,根本就像个行尸走肉,这样的他,总有一天会死在搏击场上。大姊居然这么对待大哥!」而她,竟也成了催毁大哥的帮凶……
「请您好自为之,好好地当个杜家二小姐。」言下之意,已不点而明。
「你!」
「毁掉一个人的方法很多,少爷只是其中一种。」
没有笑容,也没有情绪,隔着墨镜更是看不出他在盘算什么,但那从背脊凉上来的感觉,却让一向气盛的杜雅琦为之语塞。
「您离开吧,见着了少爷,会再伤一次心。」
「我走!我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个无情的家族,我早就想走,现在连大哥都不理我了,那我留在香港还有什么意义!我走!」
「杜家人不能随意脱离家族,会遭罚的,尤其您又是杜家二小姐。」
「那又如何?你就跟那无情的女人还有族中长老说我和男人私奔,不姓杜,再也不回来了!」话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这个无情地,她是再也不会留念!
蓝衣总管拿起手机,拨了通只有他知道的专线。
「大小姐,二小姐走了。」
「很好。接下来就只剩杜维的收尾了。」电话那头温雅之音,淡淡地,感受不到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