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悠游提着沉重的热水来到朱小姐所居住的院落,将水壶置于地上后,对着屋子里大声喊叫。
“朱小姐,悠游给您送热水来了。”她喊完了后,便又提起水壶,等待那扇门打开,然后再替朱小姐提人屋子里头。
方才她在后院里打水时,朱小姐的贴身丫环突然跑来告诉她,说朱小姐想要盥洗,希望她可以提壶热水到朱小姐房里去,于是她便赶到厨房里烧了热水。
原先她还纳闷翠儿姑娘为何不找其他人交代便是,何须劳驾朱小姐的贴身丫环亲自前来告知此事?不过这问题在她转过身子后便忘了。心想反正也无差,谁来交代还不都是一样?
悠游盯着那扇文风不动的房门,眉心渐渐出现细小的纹路。该不会是自个儿的声音太小了,屋里头的人没听见?
“朱小姐?翠儿姑娘?悠游给您送热水来啰!”悠游又提高音量,大声唤着。
四周依然安静无声,悠游纳闷地蹙眉,索性提起水壶步上阶梯,在门外和窗口处探头大喊:“屋里头有没有人在啊?悠游提热水来啰!”
透过半掩的窗口,她好奇的探头,而安静仍是屋子里唯一的回应。没人在吗?悠游皱眉的将热水搁下,索性改用敲门的方式,用力的拍打。
“翠儿姑——”她的手才轻轻一碰房门,那两扇门便像装有机关似的自动打了开来,让她喊叫的声音也停在嘴边。
悠游站在外头,狐疑的看着缓缓开启的房门,毫无心机的她直接探头看向屋子里。“翠儿姑娘?朱小姐?有人在吗?”
寂静无声。
悠游抓了抓头,回头看向空荡荡的院子,一头雾水的表情写满了脸上,她猜想朱小姐和翠儿可能到外头去了,待会儿就回来吧!
看着脚边的热水,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从厨房里提来,难不成还要她提回厨房,等翠儿想到后再来通知一次,然后她要费力的提到这儿来吗?
皱眉的揉了揉鼻子,看见一旁房门开启,反正不过是送壶热水进去罢了,应该无伤大雅吧?
悠游索性将水壶提起,笨重的跨进门槛,好心的将水壶摆在显眼的地方,以免待会儿小姐回来后一不留心烫着了,那她可赔不起。
才刚搁好,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令她吓了一跳。
“悠游?!你怎么到这儿来?”小柳捧着托盘,讶异的看着出现在小厅里的悠游。
悠游在看见小柳后松了口气,同时也漾开甜甜的笑容,指着一旁的水壶,“是翠儿姑娘要悠游提热水来,我见屋子里没半个人,所以干脆自己将它搁了进来。”
小柳紧张的张圆了眼,连忙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走过去拉着悠游的手腕,神色相当凝重。“小兄弟,难道你不知道这小姐的闺房是严禁男人进入的吗?”
悠游的笑脸敛去,不解的看着小柳,“是吗?悠游不知道这规矩耶!”
小柳紧张的拉着他踱到门边,先探头左右看一下,确定没闲人经过之后,赶紧将他推了出去。“你趁着没被其他人瞧见快点离开,若是被大总管发现了,可有苦头吃了。”
被推出门槛的悠游讷讷的点了点头,“喔,那我走哕!”
“快走、快走!”小柳连忙挥着手,巴不得悠游马上消失在这个地方。
悠游给小柳一记笑容,然后很快的跑出院子,一个转身消失在廊道的另一头。
小柳见悠游离开,再仔细的左右张望,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后,赶紧将朱小姐的房门掩上,并且撩起裙摆迅速离开,不敢久留。
躲在角落的两人嘴角露出了坏坏的笑意。
☆☆☆
“什么事这么吵?”田毓大老远就听见后院丫环休息的地方传来吵嚷的声音,好奇是什么事竟让丫环们敢这么大胆的在院子里吵闹不休;想不到一步入院子,便瞧见一堆丫环聚集在一起,而大总管也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询问大总管,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总管一瞧见田护卫,马上恭敬的哈腰鞠躬。“田护卫,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一早朱小姐的贴身丫环翠儿前来禀报,说她的主子昨晚掉了一只非常喜欢的玉镯子,小的心想,这平白无故丢了一只玉镯子一定有人手脚不干净,所以小的正在追查丫环们到底有谁进入过纠、姐的房间,想要找到玉镯子的下落。”
“喔?有这回事?”田毓瞄了眼跪在地上的一群丫环,看着她们一个个委屈无辜的模样,实在很难想像这群单纯的丫发会做出这种事。“那查出元凶了吗?”
大总管一脸惭愧的低下头。“呃……还没,小的正在努力的查。”
田毓睇了大总管一眼,再看向丫环们,心想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会在朱小姐来了之后才发生失窃案呢?
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人——悠游。
田毓瞥着跪在最旁边的丫环,“小柳,你立刻去把悠游叫过来。”
小柳不解的抬起脸,怯怯的问:“啊?叫悠游来?”
“怎么?怀疑啊?还不快点去!”田毓粗声喝令。
小柳马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出院子。
站在一旁质询丫环的大总管也同样纳闷地搔了搔头.这田护卫叫一个小厮到这儿来做什么?悠游根本不可能进入朱小姐的闺房啊!
田毓瞧了瞧一旁的翠儿,一脸慎重其事的保证道:“翠儿姑娘请再等一会儿,田护卫马上会给你的主子一个合理的交代。”
翠儿微笑的福了福身子。“全由田护卫做主了。”
不一会儿,悠游小跑步的赶到后院来,一眼瞧见田护卫和跪在地上的丫环们,心里马上泛开疑惑。
她因为疾步奔来而喘息不已,稍稍稳了稳气息后,上前几步。“田护卫找悠游有事?”
田毓冷眼的睨着她,口气极度不耐,“说,玉镯于是不是你偷的?”
“啊?什么玉镯子?”悠游一头雾水的看了大伙一眼,最后目光又移到田护卫脸上。“悠游不懂你的意思。”
“不肯承认是吧?”他阴冷的笑着,偏头对着一旁的大总管命令道:“你立刻派人到悠游的房舍清查,看看有没有玉镯子的踪迹。”
“是,小的这就去。”纵然大总管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提,很快的招来几个小厮后,前往悠游的房舍清查。
悠游只是在一旁看着大总管带领一些人离开,脸上并没有心虚或惊恐的表情,唯有眼中透着浓浓的疑惑。
田毓这时又说话了,“悠游,我再绐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肯认错,说东西是你拿的,并且交出玉镯子,那么家法尚可减半;要是你执迷不悟,等被我查到东西是你拿的,到时可别怪田护卫不留情面了。”
她一脸哭笑不得的扯着嘴角,“什么玉镯子?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放肆!小小一个家丁,竟然敢自称为‘我’,你实在太目中无人了。”田毓原先就很不喜欢悠游这小子,现下见悠游如此随便的态度,反感的心态更是助长了几分。
“可是悠游真的不知道错在何处啊?”她仍是极力辩驳着。
田毓强忍怒气,冷硬的点了点头。“很好,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绝对不会让你有被诬陷的借口。”
听见田护卫如此肯定的说辞,大伙不约而同的露出不解的表情看向悠游,心里也纳闷东西真会是悠游拿的吗?
别说大伙疑惑了,就连悠游本人都完全摸不着头绪,突然把她从厨房里叫来,为的就是一只连听都没听过的玉镯子,她真的被田护卫给弄胡涂了。
在等待大总管回报的时间里,一旁的丫环们开始窃窃讨论悠游的背景。以往家仆们总认为悠游这人活泼开朗,个性也随和易处,不过在如此敏感的时刻里,大家不由得联想起悠游的来历和身份,也慢慢露出质疑且鄙视的表情,令悠游犹如芒刺在背,只能不自在地接受大家的指指点点。
这时大总管的身子已经从那头廊道跑了过来,并且扬着手中的东西呼喊着:“田护卫,找到玉镯子了,找到玉镯子了。”
翠儿上前看着大总管手中的东西,确定那模样无误后,马上欣喜的接过它,并且高兴的漾着笑脸对大伙说:“就是它,它就是我们家小姐的玉镯子,谢谢田护卫帮翠儿寻回这只玉镯子。”
“翠儿姑娘甭客气。”田毓脸上的笑容并不是因为拾获物品,而是为自己揣测无误的表现。“大总管,你倒说说,这东西是在哪儿找到的啊?”
大总管横着粗眉,指向一旁仍是表情无辜的悠游。
“是我亲自在悠游的房舍里找到的,他就将玉镯子藏匿在于草堆里头,若不仔细翻查,还真难找到这玉镯子。”
“胡说!”悠游气得上前一大步,大声的说:“我没有!”
田毓眯起眼睛,“怎么?还想狡辩?”
“我真的没有,这东西不是我拿的!”悠游夹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驳斥道。
田毓整个人几乎快要气爆;想不到庄里会有如此刁顽的小厮,竟然敢当场驳回他的话,令他颜面尽失。
一旁的翠儿突然小小声的插嘴,“田护卫何不问问小柳呢?昨儿个整日都是小柳负责小姐的饮食,或许小柳知情也说不定。”
翠儿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受了控制般,立刻往一旁颤抖不已的小柳看去。
小柳没想到大伙会突然把矛头指向她,心一惊,仓皇的跪了下来,不敢抬头,纤弱的双肩也不停地颤抖。
大总管上前一步追问道:“小柳,你发什么愣,还不快说?”
“我……”她怯怯的抬头看着悠游,只见悠游仍是一副俯仰无愧的看着她,让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田毓看见小柳的动作,索性来到她面前,口气充满威胁的警告,“你可要老实说,不得有欺瞒之嫌,若有半句虚假被我查到,我连你也办!”
小柳被田护卫怒吓的言辞吓得更是不敢抬头,整个额头都快贴在地上了。“小柳……昨儿个确实有见到悠游从朱小姐的闺房里走出来,但是小柳并不知悠游是否有行窃啊!”
田护卫听闻后更是气愤难当,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悠游,口气压缩得相当紧绷。“你竟然敢进入朱小姐的闺房里?”
悠游仍是理直气壮的回答:“悠游承认误闯朱小姐的闺房,可那时悠游并不知道男孩不可进入,而且悠游什么也都没碰啊!”
“强辞夺理!悠游,你以为自己稍稍得到庄主的注意与宠溺就可以胡作非为吗?”田毓恶狠狠的眸了悠游一眼。随即朝一旁的侍卫吆喝:“来人啊!把悠游架起来。”
悠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莫名其妙被两旁的侍卫擒拿住,令他叫嚣跳脚的反抗着。“放开我,悠游说的句句实情,没半点虚假啊!”
“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说真话了。”田毓不想理会悠游的辩驳,阴狠的下令,“去给我把家法拿来!”
“不,我是无辜的!”悠游力竭声嘶地摇头否认,不愿就这么背了黑锅,不过当侍卫从一旁拿出一条粗厚的藤鞭时,他整个人当场哑口愣住,脑子也瞬间空白一片。
田毓瞧见悠游刷白的脸,不心虚也吓得半死了。
他嘴角冷笑地进出命令,“给我狠狠的抽,让这小子学学什么叫作服从。”
一条重重的藤鞭在侍卫手单仿佛成了细绳一般.举臂那么奋力的“咻”了一声,立刻在悠游背上留下一道痕迹。
悠游完全来不及有心理准备,宛如刀割般的疼痛已经在背后散播开来,不消片刻,原先的疼痛转换成了灼热,犹如火红的铁块烙在背上一般;当她还在适应这种被鞭挞的痛楚之际,第二道鞭又落了下来。
“啊——”她咬牙忍着剧痛,不愿叫出声音以示沉默的抗议,第三道鞭也无情的跟着挥烙在背上。
疼痛的感觉占据了她大半的意识,她整个人完全挂在两名侍卫的手中,双腿连撑住自己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田毓这时抬起手要侍卫停止鞭刑,得意的笑着走到悠游前面,冷眼的味着她。“现在你肯不肯承认东西是你拿的啊?”
悠游拿出最后的力气摇头,口里微弱的进出一句,“我……没……拿……”
田毓哼了一声,“还嘴硬,再打!”
令人毛骨悚然的鞭子在她的背上又“咻”了一声,她的唇办几乎咬出血丝,仍是不愿低头认错。
“悠游……没偷……”孰料她更是不肯承认,侍卫鞭打的力道也愈是强烈,儿层的衣服已经被藤鞭划开,衣服上隐约沾着血迹,皮开肉绽的模样令人看了怵目惊心。
背上的痛逐渐侵蚀了她的意识,最后的记忆只剩下田护卫皱眉的表情,还有小柳啜泣的声音,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田毓因为悠游的执着而感到纳闷,心想再怎么胆大妄为之人岂能强硬至此?为何悠游就是不愿承认自个儿犯错?难不成他真误会了这小子?
“住手,甭打了!”田毓赶紧抬手喊停,纵然心里很讨厌这小子,不过他还不至于无理到想给悠游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大总管这时赶紧跑到悠游面前,抬起那苍白的小脸,惊恐地喊道:“田护卫,这小子昏过去了。”
田毓蹙着浓眉,心里泛开些许不安,不过他仍是若无其事地交代:“先把他拖去后院,等庄主回来后再惩治他。”
“是。”大伙连忙将悠游抬出了院子。
田毓看着那小子被人抬出去后,回眸之际瞥见翠儿嘴角溢着笑容,令他心中不由得泛开一丝疑惑,这翠儿唇畔的笑意为何?因为偷取玉镯的小贼得到教训?还是因为满足了她的使命感而微笑?
种种疑云在心中聚集,他却无法去解开它们,索性拂袖而去,今儿个这事等庄主回来之后,他一定要一五一十禀报庄主。
☆☆☆
寒冷的夜里,悠游一点也不觉得冷,而且还被一股灼热的感觉痛醒。
“唔……”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下周遭,在确定是自己的房舍后,又重重的闭上眼睑。
怎么回事?她的背怎么会灼痛?
悠游皱起秀眉仔细回想昏迷之前的画面,田护卫无情的脸猛然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想起来了,原来她是受到家法伺候,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昏了过去。
她挨了几鞭?不记得了。不过她没被打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没什么好怨的了。
悠游想要撑起身子,孰料两臂的力气全无,光是想挺直背脊就痛得令她额际冒薄汗,根本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索性重重的趴回干草堆上,不想再去做徒劳无功之事,以免浪费自己的体力。
叹了口气,她闭着眼等待背上灼热的感觉渐渐褪去。她知道自己从小就有行窃习惯,是不可原谅的行为,不过她都只是偷一些吃的、可以用来填饱肚皮的东西,像那种庸俗的玉镯子她还不至于没有道德去偷,怎么就是没人肯相信她?
委屈让她感觉到鼻头酸酸的,为了不让泪水流出,显露出自己的懦弱,她硬是将眼泪吞进肚子里面。
突然,门后开锁的声音侵入她的思维当中,悠游赶紧抹去眼角的泪珠,吃力的转过身子,因为看到来者而当场睁圆了眼。
“庄主?!您怎么来了?”
云朝丰拿了一瓶药罐子走人悠游的房舍,他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到一旁,然后走到她的旁边,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我才一不在,庄里就发生这么多事?而且还是你偷了朱姑娘的玉镯子。”
悠游看到庄主那悠哉的笑容,撇了撇嘴角,又趴回草堆上,并且别开脸不想回答,有赌气的意味儿。
云朝丰见她这么固执,一点也不因为她的杵逆而动怒,反倒笑了起来,“我听田护卫说你在受罚吋矢口否认,怎么现在却不肯辩驳了?”
悠游背对着庄主,委屈的努着嘴,“说了你们又不信,悠游何必多费口舌?”
瞧她这么倔强,也难怪田毓会对她用刑。“只要你肯说,我信。”云朝丰面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这席话令悠游愣了一下,她勉强撑起身子回头看向庄主,本想问他所言属实?后来想想也只能作罢,毕竟真不真都不重要了。“算了,反正都挨了顿打,解释与否也都无所谓了,若再多作解释,只怕人家又要以为我靠关系向庄主打小报告了。”
云朝丰轻笑的摇了摇头,“田毓已经将所有事告诉我了,他说他会再详细追查此事,对于今天会让你受罚,不单单是为了玉镯子一事,还有你的态度,”他再靠近她一些,一同坐在草堆上。“你该改改自己的态度,不该目无庄规而顶撞田毓。”
悠游闻言,惭愧的低下头去,抿了抿朱红的唇办。
“悠游知错了,悠游一定会再改改自己鲁莽的个性的。”
云朝丰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改掉率真的性格,不过庄规琐碎,家仆该有的规矩还是必须遵守,以免大家有样学样。
看着她的背,被藤鞭划开的衣服仍穿在她身上,让他心头隐隐揪痛;想不到他竟然会让属下在她身上留下这么丑陋的鞭痕,令他实在懊恼。
“起来,将衣服褪下。”他轻声命令。
悠游猛然抬起脸,直觉的捉紧胸口的衣襟。“庄主,你——”
瞧她害怕的表情,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一句命令就足以吓得她脸色半白,令他不禁莞尔,“我只是想帮你上药,没其他不轨的企图,不然等它好了之后,一定会留下丑陋的疤痕。起来将衣服褪下。”
悠游惨白着脸,僵硬的咽了口唾液,“不……不必了,悠游无所谓,甭上什么药了。”
云朝丰没理会她的说辞,径自拿起药瓶,解开塞子,然后平淡的看着她,“你是要自己脱呢?还是我帮你脱?”
悠游原本苍白的脸漾开了淡淡红晕,她清楚庄主言出必行的个性,若不配合着做,待会儿说不定真会剥掉她残破不堪的衣服呢!
无奈之际,她只好吃力的坐起身子,捉着衣襟怯怯地回答:“我……我自个儿来就行了。”她说完后,还不忘偷瞄庄主。“你别光盯着,得先把脸别过去啊!”
他笑了,瞧她通红的两颊,这丫头脸红时还真讨喜,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不过他还是君子的转过身子,依照她的话别开脸去。
悠游在确定庄主不会回头后,忍着背痛,赶紧将衣服给解开,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背部太疼,她的腰带解了老半天才松开,气恼极了。
好不容易将层层衣服褪去后,背部因为清凉冷风吹拂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寒意令她全身打颤,赶紧趴回草堆上保持温暖,不敢动的紧闭双眼。
云朝丰在听见身后没有一丝动静后,确定她已经准备妥当才转过身子,瞧见那一片泛着红肿带紫伤痕的裸背,他浓眉一紧,肝火也跟着慢慢旺盛起来。
他知道田毓只是依家法办事,若是一般家丁可能是褪去衣物直接鞭打在皮肉之上了,这次的刑罚对悠游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宽赦了,所以他无法斥责属下办事不当,只能强抑心头的怒气,看着那错综复杂的伤痕。
重叹了口气,他拿起药瓶,轻柔的将药水倒在她的背上,然后伸出手,以厚实的掌心缓慢的按摩。
在他的手碰触到自个儿的背部时,悠游起先蹙起眉心,因为不习惯别人如此亲密的碰触而僵着身子,直到好长一段时间,慢慢习惯庄主的动作后,她才渐渐放松了背部肌肉,任由庄主的手在背上游移。
整个房舍里布满淡淡薄荷香味,连背上原本灼热的感觉也慢慢变为清凉,这该是药在伤口产生效用的缘故吧!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令她忘情的嘤咛一声,眼皮沉重的压了下来。她闭着眼睛享受舒服的肤触,心头却是不解庄主为何要待她这么好?
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出众的容貌,这样受到庄主的厚爱,实在受之有愧。“庄主为何要待悠游这么好?”她守不住疑惑,开口寻求答案。
云朝丰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她紧闭的双眸,自个儿也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何他要待她这么好?悠游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待她?
这问题他只思考了须臾,尔后又开始移动掌手,唇畔也溢着微笑。“不知道,我做事向来是随心所欲,从不需要理由。”
她打了个呵欠,努嘴喃喃地念:“庄主的话好深奥,悠游都听不太懂庄主的意思,不过庄主待悠游好,悠游会永远记住的。”
他在她身后隐隐的笑着,见她困了,也没再搭腔,让睡意就这么带走她的意识吧!
云朝丰知道自己纵然待她再这么好,她这小脑袋瓜子永远不会明白他的用心何在的,而整个庄里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颗心已经被这不起眼的丫头掳获了。
早在看到悠游的第一眼时,他就被她不亢不卑的态度所吸引,再仔细端详后,更受她那双出水秋眸所迷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生得有多娇媚,若不是那张脸一天到头都是污泥遮盖,他相信悠游的美绝对不亚于朱琉璃。
他喜欢她这种深藏不露的野性美.也唯有这种性子的女子才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云朝丰身子微微往前倾靠,凝视那密长的睫毛柔顺的贴着那细嫩的肌肤,她的睡容可爱极了,尤其是那朱唇微张的模样,更是令他春心荡漾。他忍不住靠了过去,窃取她身上如兰的芳香,并且将自己湿热的唇瓣深深印在那冰凉的樱唇之上,缓慢的吮吻着,几乎到了流连忘返的境界。
“唔……”悠游无意识的嘤咛一声,让云朝丰不得不赶紧退开自己,结束这个吻。
见到她依旧熟睡的模样后,他松了口气,微笑的看着她的睡容,抚顺她额际凌乱的发丝后,顺手将一旁的披风取了过来,温柔的为她覆盖。
凝睇着她好一会儿,依恋的在她额际印上一个吻,最后才不舍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