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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医闺 第8章(2)
作者:香弥
   
  洗漱后,待江宁安每日一早过来为他例行请脉时,他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那日本王去江府拜访,你领本王去的那处寝房,是你的睡房吗?”

  为他切完脉,江宁安收回手,心忖他既已得知她假扮大哥之事,也就没再隐瞒他,坦承回答,“那小院是我大哥的住处。”

  所以那青竹睡枕自然不是她的,罗东麟脸色不由得黑了黑,他一直以为那睡枕是她睡过,所以这才不嫌弃的带回来,结果他睡了这么多日的睡枕,竟是她大哥睡过的。

  想及此,他嫌恶的恨不得将那睡枕给撕了。

  江宁安一时没察觉他脸色的异状,收起脉枕。

  “经过这阵子调养,王爷的身子已健朗许多,快过年了,我也差不多该——”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他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戏弄本王!”

  闻言,她一脸莫名的看向他,“我没骗王爷啊,王爷的身子确实已无碍。”

  “本王指的是那枚睡枕。”

  “睡枕?什么睡枕?”她一时之间没想到那件事。

  “那枚本王从江家带回来的睡枕!”他面色不善的提醒她。

  一怔之后,江宁安想起他适才问她的事,这才醒悟过来,他定是知道了那睡枕是大哥的,想起那日的情景,她一时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

  “当初我和祖奶奶都曾一再劝说王爷,要为您缝制个新的睡枕,是王爷非要那枚睡枕不可。”

  见她竟还敢嘲笑他,于是准备好好惩罚她,“本王当时被你蒙骗,不知那是你大哥的睡枕,你胆敢欺瞒本王,你说你该当何罪?”

  见他板起脸孔,似是动了真火,她小心翼翼道:“要不我给王爷做一个新的?”

  “哼,这岂不便宜你了。”让他不知情的睡了别的男人的睡枕这么久,想要他就这么饶过她,可没那么简单。

  她连忙道:“不便宜不便宜,实话告诉王爷,我打小同大哥一块习医,所以并不精通女红刺绣之事,长这么大还不曾亲手做过一件衣裳呢,这缝制睡枕可是头一遭啊。”

  听闻她是头一次给人缝制睡枕,罗东麟有些意动,略一沉吟,再多加一个条件,“除非你给本王再做一件衣裳,本王才考虑原谅你这回。”他锦衣华服多不胜数,但心上之人亲手做的却一件都没有。

  江宁安心中为难,让她缝缝睡枕勉强还可以,让她做衣袍,可就难倒她了,可瞧见他那双桃花眼虎视眈眈瞪着她,她不敢不答应。

  “好吧,可那衣裳和睡枕要等过完年后再给王爷,过两天便要过年,祖奶奶已差了人来让我回家。”

  他不想放她回去,恨不得把她牢牢的拴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让她去,但想到不久后,便能光明正大的迎娶她进门,罗东麟也没再强留她,将她拽进怀里,吻了吻她那张嘴。

  好半晌,江宁安才满脸通红的离开他怀里,接着不放心的抬手检查脸上的胡子,查看是否有被他给扯乱。

  罗东麟忽然眯起眼,想起自个儿竟能一再对着她那满脸的胡子吻下嘴,还吻得欲罢不能,脸色不禁有些古怪。

  见他猛不防抬手扯去她脸上的胡子,江宁安惊呼一声,“王爷?”

  “这些胡子看得碍眼。”他忽然发现自个儿竟从未吻过没胡子的她,一把将她脸上的胡子全都扯下后,又将人重新拥入怀里,攫住她的唇瓣,狠狠吻着。

  没了那些扎人的胡子,她的脸蛋光滑柔嫩,虽因沾着浆糊的缘故而有些粘糊,但他不在意,霸占她的檀口,恣意的吮吻着她的唇瓣,勾缠翻搅着她的粉舌。

  她的呼息间充满他的气息,这次的吻来得比先前都还要狂烈,她觉得自个儿仿佛快要窒息在他的吻下,心悸得两只手紧紧攀着他的颈子。

  这次的滋味比起先前还要甘甜,良久,罗东麟才肯放开她,他再不放开她,怕会再也压抑不住体内沸腾喧嚣的yu/望而要了她。

  他这人虽素来任性而为,在这方面却也分外的恪守礼仪,不愿如此轻慢的对待她。


  翌日,江宁安收拾了下,准备回江家时,有人登门拜访。

  “禀王爷,朱家二少爷和大小姐前来拜见王爷。”

  “哪个朱家?”罗东麟正瞪着因为要回江家,而显得兴高采烈,没有半分不舍的江宁安,心情十分不好,恨不得改口不准她回去。

  “是雅妃娘娘的侄子朱德松与侄女朱映珍。”张公公回答。

  “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得知王爷之前遭蛇咬伤,特意来探望您。”

  他遭蛇咬伤都已是好一阵子前的事,这朱家兄妹这会儿才想到要来看他,明显只是个借口,罗东麟没打算要接见他们,但在见到江宁安听闻朱映珍的名字后,便敛去了脸上的笑颜,紧盯着张公公瞧,原不打算见朱家兄妹的罗东麟,遂改变主意决定接见他们,还拉着她一块过去。

  江宁安曾听韦欣瑜提过,这朱映珍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来到厅堂,见到端坐在里头的朱映珍,不禁暗自打量她。

  见她生得杏眼桃腮,眼含春波,一身雪肤玉肌,五官艳丽,确实是个大美人,而这位大美人在看见走进来的罗东麟时,与坐在一旁的兄长一块站起身,盈盈微笑的朝罗东麟欠身施礼,随她同来的两名侍女也躬身行礼。

  行过礼后,朱映珍柔声启口,“映珍与二哥冒昧来访,还请王爷见谅。”

  因着雅妃的缘故,罗东麟先前曾见过朱家兄妹,上坐后,示意江宁安坐在他下首的位置,这才朝他们抬手赐坐。

  “多谢王爷。”朱映珍心中奇怪江宁安的身分,却也没多问,落落大方的坐下,两名侍女侍立在她身后。

  “朱少爷和朱小姐来求见本王有何事?”罗东麟神色不冷不热的询问。

  朱德松此次纯粹是陪妹妹前来,听了宝贤王的问话,忍不住把眼神投向妹妹;他模样虽长得像父亲,身量矮胖,但却不像父亲那般会说话,口舌十分笨拙,过来前妹妹已叮嘱过他,让他没事少开口,一切她自会应对。

  朱映珍未语先笑,樱唇微启,“听闻王爷遭蛇咬伤,正在府里调养身子,映珍偶然得到一支五百年的野人参,特意把这野参送来给王爷滋补身子。”说着,她朝身后的侍女吩咐了声。“把野参送去给王爷。”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不好独自前来王府,大哥和小弟为人轻浮,她担心他们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惹得宝贤王不快,这才会找上生性木讷的二哥作陪。

  “是。”她身后的侍女取出带来的野参,两手捧着野参送上前。

  宫里送来的各种人参灵芝已有不少,罗东麟哪里看得上这区区一支野人参,但见江宁安盯着那支野参看着,遂收回原要拒绝的话,让张公公收下。

  张公公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上前,从那侍女手上接过野人参.

  朱映珍见他肯收下这礼,浅浅一笑道:“王爷气色不错,想来王爷的身子已康复许多。”

  “嗯。”罗东麟支手托腮,漫不经心应了声。适才听她所说,他明白今日朱家兄妹来访,多半是出自这朱映珍的主意,见她迟迟不说明来意,他也没问,打算看她究竟何时才要坦言。

  见他没搭腔,朱映珍脸上仍是巧笑倩兮,她素来对自个儿的容貌有自信,凭着这副绝色的容颜,京城中多少贵公子为她倾倒,甚至还有人为博她一笑,连性命都不顾惜,她不相信宝贤王能对她的美色丝毫不动心。

  “不瞒王爷,映珍此来,是有一件事想求教王爷,以解开心中疑惑。”她柔声启口,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

  “是何事?”罗东麟发现坐在下首的江宁安,时不时的望向适才送野参过来的那名侍女,因此也忍不住朝那侍女瞟去一眼,见她那张脸毫不出色,脸上还长了几颗麻子,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她,让她频频望着。

  “这事映珍委实难以启齿。”她犹豫的轻咬着下唇,似是十分为难。

  他素来不喜女子矫揉造作,见她这般,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淡淡道:“既然难以启齿,那就别说了。”他站起身作势要走。

  他这般无情的反应,令朱映珍有些愕然,忙叫道:“王爷请留步,不是映珍不肯说,因是私事,映珍能否私下告诉王爷。”

  听她说是私事,不欲让别人知晓,江宁安连忙起身,明白朱映珍顾虑的多半是她,她识趣的朝罗东麟道:“那下官先行告退。”

  至于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陶左、陶右和张公公,则站着未动,他们是主子的心腹侍从,除非主子开口遣退,否则他们不会离开。

  “在屋里等本王。”罗东麟吩咐她一声,不准她先回江家。

  朱映珍有些讶异的瞥了这男子一眼,暗自揣测不知他是谁,宝贤王似乎与他十分熟稔。

  江宁安颔首答应,走出厅堂,越过门槛时,忍不住悄悄回头再瞥了一眼朱映珍。

  “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江宁安不在,罗东麟也没心思再应付她。

  见他神色之间似是已有些不耐烦,朱映珍心中暗恼,每个男人见了她,都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宠着,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么无视她,她眨眨眼,一双水亮的明眸里泛起湿意,端的是我见犹怜。

  她柔弱的启口道:“映珍听闻,我姑姑曾奏请皇上,有意想撮合映珍与王爷的婚事,皇上也答应了,可后来不知怎地,又回了姑姑。”

  面对楚楚可人的她,罗东麟没有一丝怜惜之意,在别人眼里,她或许生得国色天香,然而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这装模作样的本事,他丝毫不输给她,她这般虚伪的作态,看在他眼里,只觉厌烦,在他眼中,即使蓄着大胡子的江宁安,都要比她来得赏心悦目。

  “那又如何?”他无所谓的应了声。

  她似是十分羞于启齿,咬着粉唇,鼓起勇气询问道:“映珍本不该厚着脸皮过来,无奈心中委实想不明白,映珍是不是有哪里不好,才会让王爷瞧不上眼?”

  皇上会驳了这桩婚事,据她猜测,多半是因宝贤王的缘故,既然问题出在他身上,她不甘心的想来找他问个明白,他究竟哪里看不上她。

  罗东麟冷笑道:“是父皇回了这桩婚事,这事你该去问父皇才对,怎会来问本王?”

  被他这么反问,她有些错愕,“不是王爷不肯娶映珍吗?”

  “父皇若真要指婚,有谁能拒绝得了?”真相如何,他自是不会告诉她,他无心再应付她,只再说了句,“你若真想明白个究竟,不如去问父皇。”接着便起身离开。

  朱映珍被他这般冷待,气恼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拿着收拾好的包袱等在房里,江宁安有些坐立难安的在屋里踱着步,不知朱映珍究竟有什么私事想要问王爷。

  想起皇上先前曾有意要把朱映珍指给宝贤王,她心下便有些惴惴,适才瞧见她那张明艳的面容,再想起自个儿这张只堪称娟秀的脸庞,忍不住有些自惭。

  心中不免好奇,为何王爷会看上她,而不肯纳那位大美人为妃。

  她接着安慰自己,他甚至不顾她脸上粘着的那些胡子,都能吻得下嘴,说不得王爷的眼光与旁人不同。

  这么一想,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没等多久,就见罗东麟进来。

  明明才离开没多久,看见他,她仍忍不住欣喜的迎上前去。

  “王爷,朱小姐走了吗?”

  “走了。”还是她看得顺眼,“你适才做什么一直盯着她身边的那名侍女瞧?”他开口便问这事。他不喜她的目光投注在旁人身上,即便是女人也不成,她该时时刻刻看着他才是。

  “噫,王爷怎么知道我盯着她瞧?”她很意外他竟发现了这事。

  但凡她的事,他都会多留个心眼,哪里会不知道。

  “本王原以为你是看上那支野参,后来才发现你看的是那名侍女。”

  “她捧着野参上前时,我留意到她十指的指甲又尖又长,唯独中指的指甲,比其他手指略短了一截。”

  “哦,那有何奇怪之处?兴许是不小心弄断了。”罗东麟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意这种事。

  “我也是这么想。”江宁安颔首后接着道:“王爷可还记得我之前去为欧阳爷爷查验那两具尸首的事吗,其中那名孕妇被开膛剖肚,我在她的腹中发现一枚断裂的指甲片。”

  “难道你怀疑那侍女?”

  江宁安摇头,“我想也许只是巧合,只是瞧见她的指甲,难免让我忍不住想起在那妇人腹腔中发现的指甲片。”

  一直默默随侍在旁的陶左闻言道:“王爷,江太医说的那名侍女是个练家子。”练武之人行走时吐纳呼息与常人略有不同。

  江宁安讶道:“左护卫是说她懂武功?”王府里的人为区别陶家兄弟,素以左护卫和右护卫来称呼两人。

  “没错。”陶左颔首。

  罗东麟略一思忖,眸底掠过一抹兴味,吩咐陶左、陶右,“派人去暗中盯着那侍女。”

  “可王爷,说不定那事只是巧合。”江宁安犹豫道,她不认为会这么巧,那侍女真是凶手。

  他并非凭着那短了一截的指甲便怀疑那侍女,而是想起一件事。

  “本王曾听闻雅妃常服用朱家特制的紫血燕来养颜,这紫血燕的成分据说除了血燕窝、珍珠,还有一味便是

  紫河车,你是太医,应当知道这紫河车是何物吧?”

  “知道,那是孕妇生产后,随同婴孩脱落的胎盘,自古即有人拿此来养颜延寿。”江宁安回答后,仍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怀疑起朱家,除了朱家,京中应也有不少贵妇人以此物来养颜。

  “这事让本王想起,两年多前,雅妃似乎得到一张方子。”他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他那时去探望太后,刚要出宫,正巧遇见朱夫人进宫探望雅妃,也要离开,两人一前一后,他恰好落在朱夫人身后不远。

  他这人素来喜听旁人说话,因此将朱夫人与她身边那婆子的话听了个正着,当时朱夫人的话里似乎颇为犹豫——“雅妃娘娘究竟是从何处得了这种方子,这方子上用的药材也未免太骇人听闻,雅妃娘娘还让咱们照方子上写的准备,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这是雅妃娘娘的吩咐,咱们也不得不照办。”

  “但这可是要用……唉……”

  “夫人,这事还是回去后再同老爷商量吧,要不要做,看老爷怎么说。”

  当时他曾好奇,不知雅妃给的方子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让那朱夫人如此为难,后来虽没去探究,却也因此留下了印象。

  如今再联想起江宁安先前提起的那桩命案,这才让他忍不住起了疑心。

  听他简单说完当时所听闻的话,江宁安又惊又疑,不敢去深想那方子上究竟写了什么,“王爷,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欧阳爷爷,他正在调查这桩案子。”

  罗东麟摇首道:“先让陶左他们去查,若查到什么线索,再知会欧阳大人,以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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