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峰在T大是出了名的帅哥教授,却也是魔鬼级的杀手教授,如果有人因为肖想他的美色而选修他的课,最后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当。
所以在听多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全都死在沙滩上”的深刻教训后,绝大多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花痴学生们,最后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毕竟这可关系到能否顺利毕业这等大事。
当事人常峰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一来,他的学生素质可以提高,因为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二来,少了恼人蜜蜂在身边嗡嗡嗡的飞个不停,耳根子可以清静不少,被针扎的机率也降低了不少。
总之,对于教职这份工作,他愈来愈有倒吃甘蔗的感觉,还挺上手也挺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一兼二顾,在学校里看见好的人才就先行延揽进他的公司效力,岂不妙哉?
除了教职工作外,其实常峰还有另外一份挂名董事长的职业,只是他这个董事长不负责公司的管理与经营,仅负责创新企划与发掘人才,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态势。
因为不管事,身为董事长的他懒起来不工作也没人管得着,所以基本上他平时的工作还是只有教书,有课上课,没课休息,晚出早归,闲来没事还可以到公园散散步,陪公园里的老人家下下棋、聊聊天。
“常教授!”
才走到公园入口处,便听见有人呼喊他,常峰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近来与他颇熟的大叔兴匆匆的朝他大步跑了过来。
“常教授,好久不见,好一阵子没见你到公园里来了,你在忙什么?”
“有点事。大叔找我有事?”常峰客气的问。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要谢谢你。连两次听你的分析买了几口期货,都让我赚到钱,我想要谢谢你,请你吃顿饭。”
“我什么也没做,赚了钱是大叔的运气。”
“不不不,我的运气一向都很烂,这两次赚钱全都是靠常教授。果然,当教授的人就是了不起。”大叔以一脸景仰崇拜的表情,双眼发亮的盯着他说。
常峰无言。他教的是资讯工程学系,不是商学系,这样说他感觉挺怪的,虽然他也有经济硕士的学位。
“常教授,你喜欢吃什么?想去大饭店吃也没关系,今天我请客。”大叔热切的邀约。
“谢谢,真的不必了。”他摇头婉拒。
“不行,一定要。而且,我还想向教授请教一些期货的问题。”
“其实我对期货不是很懂,只懂些皮毛而已,之前真的是运气。”
“没关系,即使如此,我也相信你的运气。你可不可以再多分析一点市场给我听呢?”
“大叔,我不想害你输钱。”常峰认真表示。
“即使真输了钱,我也不会怪你的。”
常峰万般无奈,悔不当初。看样子这公园以后不能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还是颇有耐心的给了满眼求知欲—不对,是满眼都是$的大叔一些浅薄的建议,然后以有事为由离开了公园。
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换了一个公园散步之后就忘了。
只是他作梦都没想过,这一切只是个开端,而不是结束……
段勤心快要被气死了。
因为身形修长高,又拥有九头身的完美比例,她在十八岁那年开始做起模特儿的工作,到今年为止,已经堂堂迈入第十年了。
她不求名,只求利,有工作就接,可一旦接了,就会尽力做到最好—因为一次搞定可以省时间,多接几份工作,所以她的风评一直都很不错。
这可由她都已经二十八岁的“高龄”之姿,即便没什么盛名,却仍有固定邀约的工作,可窥知一二。
当然,这跟她的价码平实公正,绝不乱喊涨价也有一些关系。
她段勤心敬业又有效率,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众所皆知,会找她合作的公司大多也是看上她这个优点,才会找上她。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去找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撒娇、装可爱、不断NG重来,空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脑袋却装满豆腐渣的笨女人来跟她合拍呢?
三小时!为了那个笨女人不断的NG,她已经被困在这里超过她预计的时间整整三个小时脱不了身真是快气死人了!
还好,今天她没接别的工作。
还好,她有记下要面交的买家电话,可以跟对方更改面交时间。
还好,她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做。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火大、很火大!
“卡!OK,可以了。”导演大喊。
终于结束了。段勤心在心里呼了口大气,表面上仍维持一贯的笑容对着导演鞠躬道:“谢谢导演。”然后再转身对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说:“辛苦大家了。”这才走向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包,收拾东西,微笑离开。
可脸上的笑容在她踏出摄影棚的瞬间消失,恢复她平日面无表情的冷艳神情,这就是平时与工作时判若两人的段勤心。这也是众所皆知的。
还不到八点,不知道原本与她相约六点面交的买家愿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出来?
她稍微犹豫了下,决定打电话问问看,反正东西她都带出来了。
结果,很幸运得到对方OK的响应。
约了八点四十在原定地点面交,她趁着还有时间便去吃了碗汤面做为晚餐,然后才前往约定地点交货、收钱。
模特儿是她的正职,网拍是她的副业,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因为她很缺钱。
九点四十分回到家,客厅里一片紊乱,犹如气爆现场一般,这就是理由。母亲在房间里啜泣的声音清晰可闻,而她只觉得疲惫。沉默的将被扳倒的杂志架扶起,将散落一地的书籍杂志堆回架上,再把被丢在地上的遥控器拾起,把倾倒的藤椅扶正,把踢翻的垃圾桶和垃圾归位,段勤心这才走向母亲的房间。
“妈?”
听见她的声音,段母立刻抹去脸上的泪水,佯装没事般的离开床沿,迅速地站起身来。
“你回来啦?晚餐吃了没?我去帮你热菜。”
“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的应答止住了段母急着往外走的步伐。
“这样呀。你工作一天一定很累,快点去洗澡、睡觉,早一点休息。”避开女儿的视线,她催促的说。
段勤心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个人呢?”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段母。
“这次他又发什么神经把客厅弄成那样?”她继续问,清冷的声音中没有怒气、嘲讽,也没有伤心难过或是无奈感,有的只有冷淡,像是事不关己,她冷眼旁观这一切。
段母依然低头。
“他又把钱赔光了?又想和你要钱,要不到就发火砸了客厅,然后说要把这个房子卖掉是不是?”
段勤心甚至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人自从十年前经商失败后,就一直游手好闲至今,唯一的兴趣就是玩期货,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赚大钱,东山再起。
十年前她才十八岁,勤芳才十五岁,半大不小就得面对现实的残酷,以及只会逃避现实、一蹶不振、没有任何担当的父亲。
那个家伙是个混蛋!
她知道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有可能遭天谴,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彻彻底底就是个大混蛋,不管是经商失败前或后,都没有当过一天的好老公或好爸爸。有钱时,他在外面养女人,金屋藏娇。没钱时,他赖在家里无事生产,只会伸手要钱,若拿不到钱,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了,还三不五时将脑筋动到卖房子上头。
天知道,这间早已被他偷偷拿去抵押贷款的房子还能卖多少钱?
无奈母亲就是吃这套,整天担心房子若被卖了会无家可归,不管她保证会养她都没有用。其实她们母女俩都知道,这根本是借口,母亲离不开、抛不下是对那个人还有夫妻情份,还有爱。
为此,她诅咒婚姻与爱情。
“勤心,你……有没有钱?可……可不可——”
“不可以!我也没有钱。”她面无表情的断然道。
“他说只要几万块,他说这一次一定可以——”
她不齿反问:“一定可以怎样?赚大钱吗?这种话他说了几百次,哪一次成真了?”
“上个月他……他不是有赚钱吗?”
“他赚了钱有分给你吗?有拿出来缴房贷还贷款吗?有负担一点家里的生活费,减轻我们的压力吗?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愈玩愈大,把赚来的钱都赔光了还不够,还妄想我们拿钱出来帮他补破洞,那还不如让他从头输到尾,一次也没赢过。”
房里一片沉静,段母无话可说,而她却还有一句话想说。
“我恨他。”
说完,段勤心径自转身回房,上网工作。
洗澡、睡觉,早一点休息?如果她哪天真能早点休息的话,她就好命了。
回复询价与买家的留言,更新卖场商品,整理已卖出商品来包装、填写快递资料等等,她一直工作到将近凌晨两点才做完一切,拿着衣服去洗澡,准备睡觉。
早上八点她得替一间知名服饰拍最新一季的服装目录,听说有四名模特儿要一起入镜工作,两男两女,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碰到NG不断的笨蛋新人,希望老天保佑。
带着希望与祈祷,她慢慢地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