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中午,外头艳阳高照、毒辣的似会将人融化,教人望而生畏。
冷艳和室友——马淇朵、安蕾及老是不写稿到处乱晃的辛卉,难得没出门,窝在家看电视、喝咖啡、聊是非。
节目进广告,冷艳情不自禁的重重叹了口气,众人莫不感到诧异,相处一段时日下来,还是头一回听到向来自信、明亮开朗的冷艳叹这么大一口气咧,绝对有问题!
她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们瞠目结舌。
“要怎么样,才能表现出贫穷人家的气质呢?”
“嗅……”辛卉一口咖啡虽然没喷出来,但却呛得她脸红脖子粗。坐在她身旁的安蕾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采为她拍背顺气。
“小艳,我刚刚有没有听错?表现出贫穷人家的……‘气质’?”马淇朵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问题,她听过穷女孩要装气质、装高贵的,就是没听过有人想表现穷人的气质。
况且,她美得那么有自信、光采,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有男人嫌弃的。认真思索起来,马淇朵似乎从未听过冷艳提起她的家人和家庭状况哩!她们没尽到关心好友的责任,诙检讨,但现在关心也不嫌晚。
‘没听错。”冷艳斩钉截铁的予以肯定的答复。“蕾蕾,你小说里的女主角都很惹人怜爱,你一定很能揣摩那种心境,分享一下秘诀嘛。”
话才一说完,冷艳自觉说错话,马上捂住嘴,一脸歉然。
“蕾蕾,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别放在心上。”
本来也是富家千金的安蕾,在父亲经商失败后便担起庞大债务,甚至还负担起供弟妹们念书的所有支出。
虽然日于过的苦,可是她凭着意志力和决心咬牙撑过来了,而且最近也如愿的和高巾时期就暗恋的白马王子——卓岳互吐情衷,甜蜜得很。
基本上,冷艳很佩服安蕾、也很怜惜她,一直衷心期望有哪个长眼睛的男人,能够发现她的优点、进而珍惜她、呵护她。终于,看到好友们有好的情感归宿,她由衷替她们感到开心。
安蕾温婉一笑,压根儿不介意,还反过来安慰她。“小艳,我没事,你别想太多了。”
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心神舒畅,具有疗伤止痛的神奇魔力,教人忍不住想亲近她。
“冷艳,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找你算账。”辛卉的呛咳缓和下来之后,板着脸撂话。“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懂人间疾苦,为了体验人生才离家出走,独自打拼……这种芭乐剧情哦!”
她无心的述说着小说里可能发生的情节,马淇朵和安蕾听完也莞尔一笑。
唯独冷艳僵着脸,神情古怪,虽然辛卉说的不全然正确,但也相去不远了。
“怎么了?干嘛一脸苦瓜?”辛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于是追问。
“有吗?”冷艳扯开唇角否认,急忙转移话题。“快点告诉我嘛!要怎样才会有贫穷人家的感觉?”
她当然不是吃饱撑着无聊闲喧牙,而是从官尹达口中获悉,阙慕恺鲜为人知的秘密——他讨厌富家千金、名媛淑女。
当她详问原因时,官尹达很快的打断她,宣称有事后便挂断电话。
他讨厌什么都无所谓,偏偏讨厌她无能为力改变的家世背景。真是奇怪!他跟富家千金、名援淑女们有何过节?需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与他眼中难以解读的忧悒有关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别人我不敢说,但你冷艳怎么扮、怎么装,都掩饰不了一身傲气。”辛卉凉凉的道出事实。
她的观感,获得其他两人的点头认同。
听到如是评语,冷艳不晓得该高兴还是难过,只得无奈噘着红唇,无言以对。
“老实招来哦!你精明的脑袋又在使什么诡计了?”马淇朵不怀好意思的瞅着她质问。
不愧是了解她的好姐妹,她也不过问了个问题,就说她要诡计……说的她好像很小心眼,攻于心计似的。
她只想知道用什么方法瞒过脑袋精明、观察力敏锐的“其貌不扬”,让他相信她出身平凡,如此一来,他接受她的机率更会大增、她的计划成功率也就更高。
“先告诉我,有新进展我再告诉你们。”冷艳坚持不透露。
不过,她们三个人心里已约略有个谱了,很有默契的没道破。
她近来的种种行为看在她们眼里,透霹出一个讯息——
她、恋、爱、了!
一个能干独立、男人眼中美如女神维纳斯的尤物、女人心中的美丽公敌陷入爱河,为爱烦恼、为情忧愁,会是什么模样?嘿嘿!她们拭目以待。
她们一起商讨着,提出意见供冷艳参考。
最终,冷艳兀自决定采纳言词劲爆、想法前卫的辛卉一箭双雕的意见——
扮演因为家境清寒,必须竭尽所能攒钱的拜金女郎。
嗯,她得去租些影片和小说回来揣摩、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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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循着向官尹达胁迫来的地址驶去,冷艳只花十分钟便找到目的地。
她按下车窗,抬头仰望外观新颖的大楼,不禁喃喃自语:“没想到跟他竟住得这么近……”
熄掉引擎、拔出钥匙,冷艳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噙着完美的笑容走进大楼。
没意外的,她被大楼管理员挡了下来询问一番,而她早准备好一套说辞,试图蒙混过关,希望管理员是个好色的老糊涂。
“人家是十三楼B栋阙先生的大学同学,刚从美国回来,想给他一个Surprise嘛。”她说的煞有其事,妆点过的水眸眨呀眨的,波光流转,风情万种。
管理员虽然震慑于她的妖艳,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可是还是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表现出怀疑的样子。
“可是阙先生很少有访客……”他抓抓头,嘴边碎碎念着。
那么自傲孤僻的人,全有访客才有鬼。冷艳窃自在心里嘀咕。
“你不相信?”她无辜的噘起水滟双唇,娇嗔道:“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骗人的骗子吗?还是看起来像是作奸犯科的盗贼?”
她的眼眶中,居然神奇的凝聚着水气,湿润的水眸使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哪怕是神仙也难不动凡心,何况是区区一介凡夫俗子,怎抵挡得了她耀眼夺目的女性魅力。
“我没那个意思啦!”管理员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后脑杓,憨憨的笑着。
“那我可以上楼了吗?”冷艳的杏眸频频放电,电的对方茫酥酥。
这么一位大美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份子,理当没有杀伤力才对,于是管理员点点头,毫无防备的放行。
成功进到电梯,冷艳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
哼!一般男人就像那个管理员一样,见色眼开、经不起诱惑,三两下就就臣眩在美色之下。
不过,她要应付的对手,可不是普通男人,而是一个顽固不冥、食古不化的死硬派,棘手极了。
她重新调整心绪,一出电梯,她再也不是家境富裕、从小被捧在手掌心的幸运儿,而是极需要钱养家活口的歹命女,为了钱什么都肯牺牲……
她猛K了几天的电影、罗曼史,学了一些招数,也很用心感受剧中、书中女主角自卑无助的心境,对她有不小的助益。
至于当初应征“亮眼创意”的履历,官尹达信誓旦旦的保证阙慕恺绝对没兴趣翻查,应该不会露馅;要她放心。
虽说官尹达有欺骗她的不良纪录,但冷艳还是相信他,殊不知,他早在一开始就出卖她了,她的身份背景,阙慕恺多少已有概念。
电梯抵达十三楼,她收敛起轻松愉悦的心情,换上沉重悲伤的凄楚神态,迎接挑战。
按下门铃,她的心跳竟不受控制的加速,打乱了她原本自得的步调,她居然无一缘无故开始紧张起来……
过了半响,没人来应门,于是她又猛按门铃,里头的人仍旧无动于衷,她突然兴起想逃的念头。
不行,她好不容易瞒骗进来,怎可轻易退缩,下次不见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天人交战之际,门的另一端传来细微声响,随后门被打开。
“是你?”阙慕恺攒紧眉头,睨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沙哑的声音有着讶异。
他淡漠的态度,防备的眼神,在在令冷艳感到挫败及气恼。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他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等一下……”她反射性的挡住门板,阻止他关门。
即便她呕的要命,还是要继续演下去,若是临阵脱逃,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况且,他冷若冰霜的高姿态,她又不是第一次领教,早该免疫。
阙慕恺睨着她。“什么事?”语调十分没精神。
“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去?”她咬咬下唇,拧起秀眉,加上天生的水眸杏眼,配合着哭腔,呈现出一股哀怨的美感。
“不可以。”他咬着牙回绝,冷酷的表情似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我求你!”她放下身段,低姿态的恳求道:“我没有地方去,请你让我暂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她豁出去了,要恶心就恶心到底吧!
为求逼真,冷艳硬逼出盈盈泪光,看起来显得相当无助。
她低声下气的请求,让阙慕恺的态度不禁软化许多。
“你担心你女朋友误会吗?”为了解除他的戒心,冷艳不得不扮演起善体人意的好女人。
她的计划其中之一,就包括要他和女朋友分手,趁着他失恋之际,她再充当温柔天使,陪他走过失恋的痛苦。说白一点,就是“趁人之危”、“乘虚而入”。
阙慕恺没有表态,直接以行动表示——
他再度打开门,自己先转身入内,冷艳则尾随着他。
但却目睹一幕惊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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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秒却像个物品般直线坠落,瘫软在地,还发出好大的声响,令冷艳大为吃惊。
她惊魂未甫的楞怔着,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怔忡了好一会,她才收回心神,慢慢走到地面前,蹲下来轻推他。
“喂……”
没有反应。
“喂,你怎么了?”她的力道加大,推着他的肩头,语气透露出着急和不安。
他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吧?难道是,突然……暴毙?!可怕的字眼浮现在她紊乱的脑海,一阵恐惧充斥全身。
“喂……你醒醒啊!”她捧着他的头,猛拍他的脸颊,才赫然发现他的体温高得炙人。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发高烧,昏倒了,而不是突然暴毙……这男人病了也不会去看医生吗?
她企图移动他高大的身躯,却徒劳无功,经过几番努力,她宣告放弃,让他继续平躺在光可鉴人的黑岗岩地砖上,然后她四下寻找冰箱,翻出冰枕让他枕着,再用冰水浸湿两条毛巾后拧干,将一条冰毛巾置于他的额头。
接下来,她解开他皱得犹如咸菜干似的衬衫,用另一条冰毛巾为他擦拭身体,为他降温,只见他双眼紧闭、眉间的深沟显示他的痛苦,身体动也不动,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送医诊治,她拿起电话欲呼叫救护车,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脚踝,使她二度受到惊吓。
低下头,触及他勉强瞠开的迷蒙黑眸,牵引着冷艳的侧隐之心。
“你醒了。我正打算叫救护车。”她说的云淡风轻,和内心的焦急呈反比。
阙慕恺重重喘了一口气,试图减少发烧的不适感。
“死不了,不必叫救护车。”他的声音暗哑乏力。
尽管他之前在商场上如何意气风发,在病毒的肆虐下,也只是个无力抵抗、脆弱的普通男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冷艳板起俏脸,严厉的驳斥他。
这一刻,她竟分辨不清自己因为他不爱惜身体而备感恼怒,究竟是在演戏,抑或是真心关怀。
他扯掉额上已退冰的毛巾,非常费力的撑起身,默默的凝睇她。
她不客气的教训对生病的阙慕恺而言,非但不觉得刺耳难耐,甚至还令他为之动容。
他也不再冷言相向,而是以一种冀盼的语气问道:“你在关心我吗?”
这几天,他夜夜恶梦缠身,惊醒后便坐在客厅独酌到天亮,昨夜他醉倒在沙发上,一早醒来,就感到头痛难当。
他起初认为仅是宿醉,并不以为意,岂料,疼痛的症状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还越形加剧,让他在床上翻了好久,就是无法成眠。
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的睡着了,持续不辍的门铃扰醒他,烦不胜烦,只好拖着沉重的身子应门。
他露骨的问题,令冷艳娇美的脸蛋不由得染上淡淡红霞。原本欲脱口嘲弄他,好掩饰她的羞窘,幸好及时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必须营造出爱上他的感觉,诱他陷入她布下的情网,再攻陷他的心防。
可是,承认自己关心他的话,她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她弯下腰拾起毛巾和冰枕,起身的瞬间,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全身僵硬宛如石化的雕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