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后座,奖落何处?次月揭晓。
谁能入主东方世家,目前众说纷云,曾与东方烈交往的……
“妈,这是怎么回事?”
东万烈将报纸递向前方,质询的眼神直盯着母亲。
陈玉琳拿起今旱的报纸,“什么东西怎么了?小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边吃早餐边看报的习惯。”
她佯装勉为其难地看了眼报纸上的大标题,“东方后座,奖落何处?次月揭晓。咦?小烈,这事记者怎么会知道?”
“你说呢?”他语带怀疑地问。
“这该不会是……”她故作吃惊状,“小烈,该不会是你向旁人提过下个月将要举行那场婚礼,不小心传到记者耳边的吧?、
“要不是妈你的提醒,我早忘了那档事,忘记的事我哪可能对旁人提呢?”他不禁要怀疑,这事又是母亲的诡计。“
“咦?你没说,我也没泄密,那记者是如何得知的?”她推掉渐浮上唇角的笑意,突地惊呼,“有了,会不会是饭店泄的密?”
“饭店?”他不解地问:“妈,这事和饭店有何关联呢?”
“唉!小烈,就算你没结过婚,也该喝过喜酒呀!喜宴不都是在饭店里办的吗?”
陈玉琳端起牛奶吮了一口,借以掩去她忍不住的笑意。
“喜宴?”东方烈吃惊地问:“妈,你该不会是玩真的!你真打算……打算一个月后帮我娶老婆吧?”
他一直以为母亲订的三个月期限,只是另一种逼婚手段,不会当真,可是着眼前的状况,好像不是他所预期的情形。
东方烈直盯着母亲,心中已有最坏的打算。
陈玉琳微蹙眉头反问:“小烈,你怎么会认为妈是和你闹着玩的?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和我后半辈子的依靠,合饴弄孙是我最大的心愿,你说我有可能是开你玩笑吗?”
“妈,你要含饴弄孙也不必急于一时呀!只剩下一个月你要我到……呃,就算我有合适的对象,也该有段交往期,才能论及婚嫁,否则……”
他一改急促语气转缓地说:“若我一时不察,讨了个恶媳妇进来,这对你和我都不好,不是吗?”
哼!小家伙,来这招!陈玉琳扯了扯唇角,“小烈,我不是没给你时间。”
顿了顿,她又说:“当初你退伍时,你说你刚接手 ‘东升’,没时间和女人深交,那时我想,你还年轻不急。过了几年,你又说公司正在转型,没多余时间找女人谈恋爱,那时我也忍下了,心想社会的商业结构变了,公司是该有所应变。”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直到前两年‘东升’加入了电脑界后,我本以为抱孙在望,谁知道你又说要打开外销市场,没时间找好女人,好,你没时间找,我这个做妈的帮似找,结果,替你安排的相亲十次有八次你没到,其余两次不是有事急着离开,就是打瞌睡。”讲到最后,她的火气不由得上升。
“妈,那次是因为,呃……我已经连续三十个小时没瞌眼了,这不能怪我呀!”东方烈不禁庆幸自己还记得当时用的理由,才不至于穿帮。
陈玉琳吸了口气,“在生产线帮忙加工赶出货是吧!”她扬起唇角笑了笑,“真没想到我儿于是。个这么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她睨了他一眼,又说:“好,当时,我帮你找的对象,你都不满意,我也没勉强你接受,且请你自己选择。一年了,又过了一个年头!”
她感叹地说:“唉!小烈,你的母亲我,还有多少个一年可以等呢?你父亲在你十岁那一年就过世了,我……唉!世事无常,我不愿还没抱到孙子就去见你父亲,见到他,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我的失职,没督促儿子成家立业。”
.“妈,你才五十出头,怎么会想到几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呢?”东方烈站起身,走到母亲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妈,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它不是说来就来、说有就有。”
他叹口气说:“前几年我确实因公忘私,没时间经营男女感情,也没遇上心仪女子,或许再过几年……”
“再过几年,”她提高音调问,“小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想再过几年?”
陈玉琳起身面对他。
“东方烈,如果你的‘缘分’这辈子恰好不会出现,那东方家不就投人可传宗接代了?”她瞪了儿子一眼,“我已经给了你近半辈子的时间等待‘缘分’,为了使我们东方家有个品质优良的后代,我无法再等下去!”
她握住他的手臂下最后通碟。
“三个月,我已经给了你时间让你寻找你的‘缘分’,距离期限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好自为之吧!时间一到,不是你自己带着‘缘分’出现,就是我带着新娘在你的婚礼上等你出席。”她放慢语调说:“小烈;这回我是说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的,知道吗?”
“妈——”
东方烈还来不及抗议,陈玉琳已转身上楼,他只能站在原地目视着她的背影逐渐远离。
“每次都这样,可是这次逃得了吗?东方家的重责大任……唉!
他黑色眸子逐渐转黯、转沉……
※ ※ ※
徐记小吃
韭莱水饺,馅多皮有弹性。
芋头馒头,小而有内容,真材实料。
红豆饼,皮薄馅细,甜而不腻。
大饼搂牛肉,皮有咬劲,有内容……
结论一一在北方小馆中,属于手工B级、物美价廉的小吃店。
紫娟在万用手册里.写下刚才吃过的食物感想。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的功课。品尝各地美食,吸收其精华是她的座右铭。因此,紫娟有一本评论各家美食的记事本,累积了她多年来曾光顾过的餐馆之感想。
“老板,找的总共多少钱?”她阖上万用手册,向正在邻桌收拾的老闯问道。
“你的总共一百三十二元。”小吃店老板迅速在帐单上计算。
紫娟从万用手册里拿出五百元交给老板,随她走向店门口。
“谢谢”
“不客气。
紫娟接过老板我的钱,将钱放入万用手册内,朝巷口走去。
站在光复南路上的巷口,她目测车流量,心里衡量着该用何种方法到敦化南路,想以最快的速度到“东升”,好赶上请款时间。
“芳姊说他们两点开始请款,大公司来请款的人大概不少,现在才一点半……算了,还是走路好了。”
紫娟认为午休刚结束,其他来请款的人士,大概不会那么准时,所以打算慢慢散步走过去。
散步在人行道上,她不忘留意有无新开张的餐厅,毕竟这几年下来,台北市大大小小的餐馆,只要是她能力所及,几乎都被她踏道了,再不多寻找几家新面孔,往后的休假日,她不就没得玩了。
突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车祸……”她快步跑向前,才发现是两辆车对撞,“还好人没事。”驾驶员分别从两辆尽走出,让她松了口气。
刹那间,争吵声、喇叭声从十字路口正中央扩散开来:
紫娟望着拥塞的路口,叹了口气。“有必要这样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她的行程。
“不知道芳姊那天是不是也这样?”她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对于芳敏秀的那场车祸,紫娟只知是车子撞上了电线杆,至于身为驾驶的芳敏秀为何会撞到电线杆,她并不知情,因为当事者尚在家疗养,也因为芳敏秀身体有恙,她才会在休假的今天,顺便帮忙到“东升”请款。
“真不知道芳姊那时在想些什么,竟会想出神了。”
紫娟唇角微扬,朝一栋大楼走去。
※ ※ ※
“对不起,借过,谢谢。”紫娟穿过三排队伍,才走出了财务室,“人真多,领钱倒是满准时的嘛!”她看了眼挂在墙上正指两点零五分的时钟,再看看人满为患的财务室。
“呵!还好我早到了。”她再次核对手上这张支票的金额,“壹抬捌万玖仟陆佰元,嗯,金额正确,日期也对,章……咦?东方烈……”
紫娟笑得住。“奇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束升”的总经理是他,他叫东方烈,我是在哪听过呢?”
她边想边走进电梯内,“好像是在……呃!对了,是那个人!他在‘本善’曾说他复姓东方单名烈。难怪那天他会在这里出现,还说他是员工。”
她抿唇一笑。“不,是‘也可以算是’呵!不该说是员工,该算是……工头吧!”电梯门缓缓开启,她笑着走出去。
“咦?这不是刚才的大厅呀!”
紫娟抬头往上看,逐渐递减的灯号,使她发现自己跑错楼层了。“天呀!我怎么到顶楼来了?伤脑筋。”
她趁电梯上来的空档,观察这层楼的隔局。
从落地玻璃门望过去,里头的状况清晰可见,靠外侧的部分,看起来像是秘书室,因为靠内侧的一扁门上面,挂着“总经理室”的牌子。
“真宽敞,一层楼不到十个人使用。”
“当——”电梯门缓缓开启。
紫娟侧着头欣赏玻璃那端的高级办公室,没注意电梯里是否有人出来,直接走进电梯内。
“哎哟!”
一堵肉墙撞得紫娟险些站不稳,还好肉墙的主人机灵,适时稳住她的身子。
“你还好吧?”
“没……没事。‘’紫娟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黑,那深不可测的黑瞳,透露着神秘的吸引力,让人看不透却又莫名地想投人,投向那潭漆黑中……
黑眸的主人不确定的再问:“小姐,你真没事?”
“没事。”紫娟向后退了几步,拉回自己的神智。
“咦?是你!”她吃惊地望着那张已有数面之缘的脸孔。
东方烈露出玩味的笑容望着她。“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满巧的,我来请款不小心跑错楼。”
“原来是这样,财务室在六楼,我带你去。”他转身按下电梯按钮。
“不,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支票,是刚才不小心按错楼层,才跑到上面来的。”她急忙解释清楚,以阻止他的好意。
“哦,既然上来了,不如……”他打量她的眼神里,突地闪过一道亮光,“走,我请你喝杯饮料,我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紫娟望了眼那片透明玻璃门,“不用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该有事要忙,谢谢你,不打扰了。”她朝他笑了笑,双眸直盯着电梯旁渐往上升的号码。
“没关系,喝杯饮料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恰好下午没事”
“真的不用……”
“紫小姐,其实……”他颊了一下,才说:“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告诉你,这个忙你不一定要帮,但是请你光听听看,好吗?”
“呢……这样呀!”
他恳求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心想,先听听他的请求应该没关系,要不要答应是由自己控制的。
“嗯,就让你请杯饮料吧!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也渴了。”她抿扈一笑。
“来,这边请,想喝什么待会儿尽管告诉我。”东方烈领着她走向他的办公室。
※ ※ ※
紫娟吮了日香片茶,借以打断他的凝视。
虽然之前已见过他两次,但她对东方烈的印象,仍只停留在他有一副健壮的身材,大概常在太阳底下运动,肤色是古铜色的,身高大概在一七五到一八O之间,因为他大约高过她一个头。
直到今天,她对他的粗略印象才又精细了些,原来他有一只会勾人魂魄的黑眸,而且他还是“东升”的总经理。
“紫小姐,请问……你有对象了吗?”东方烈出声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咦?”紫娟诧异地望向他,无法理解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东方烈放松身子往椅背靠,“我是指……自从上次在‘本善’之后,你曾再相亲……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吗?” 天呀!他怎能问得如此直接!一抹红云悄悄浮上紫娟的双颊。
“我……呢……这事和你的困难有关吗?”
他坐直身子说:“我知道以我们的交情,向你问这件事是太私人了点,但是……若我的推测没错,你应该也是不喜欢被人逼着到处相亲的人。”
“你刚刚有说到‘也’……”紫娟以趣味的眼神打量着与她只隔一张茶几的他。
“嗯。”他颔首道。
“不会吧!你‘也’需要相亲?”她不敢相信,外型出色且多金的东方烈,居然也需要相亲。
他苦笑说:“平常工作忙嘛!可以告诉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没有。”她摇头。
“没有相亲,也没有对象。”
“嗯。”
“还好……”他松了口气。“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东方先生,请说清楚好吗?”
“抱歉。”他神情渐敛“是这样的……紫小姐,我想请你假装当我的女朋友。”
“假装?女朋友?”紫娟睁大量眸望着他。
东方烈颔首说:“嗯,为了避开我母亲的逼婚,请你暂时……假装是我的女友,如此一来你也有借口可以推掉你不想参加的相亲。”
“等等,你是说报纸上登的‘东方后座、次月揭晓’的那场婚礼是假的吗?”她突然想起那则花边新闻。
“是我母亲一头热罢了。”他叹气说:“她为了让我尽早结婚,所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找新娘。”
“变相逼婚。”她不知不觉这出心中的想法,“呃……我想伯母大概急着想抱孙子,才会催你,应该不会真要你在三月内结婚吧?”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他起身走向窗旁。“可是看情形,她这次是认真的。”
紫娟想起了那篇报导,“喜宴地点真的订了吗?”她记得报纸上写的那家饭店满有名气的。
“我母亲一手包办的事有可能漏了吗?”
“这么说一个月后,东方家真的有一场婚复要举行,而新娘……目前从缺?”难这有钱人家婚事都是这样办的吗?紫娟无法想像若换成她是当事人,会有何反应。
“不,我要阻止,不能让它发生!”东方烈这出内心的坚持。“紫小姐,你能帮我吗?”他走向她,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来。
“我?我怎能帮得上忙?”她困惑的表情因突来的理解而有了变化。“不……不会吧?东方先生,你该不是要我假装成你的结婚对象,好拖延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的婚礼吧?”
东方烈露出一抹笑容,点头回应她的推测。
“嘿……这事我演不来。”她打算起身开溜。
东方烈比她早一步制止她,握住她的手,“紫小姐,你是我唯一的人选,只有你,才不会引起我母亲的疑心。”
“我?”她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往椅背靠,“东方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名厨师,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未婚女子罢了。”
他耸耸肩说:“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将所有精力放在‘东升’,努力扩展我的事业,所以没有任何名门日秀可以忍受我的忙碌,自然而然……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个都没有?”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钻石单身汉身边竟没有女人。
“呢……那些人身分不适合。”
“可是……我、我之前并未出现在你的社交圈里,再加上我的工作……你不觉得这样狠难取信于你母亲吗?”
“就是这样才有借口拖延时间呀!”
她不解地问:“咦?怎么说?”
“若你同意,我打算将我们之前见面的事,我是指在‘本善’那次,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母亲,只要再补充……就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已非你不娶,但是你觉得需要多一点时间,让彼此更了解,如此一来一个月后的那场婚礼,自然可以无限期的往后延嗅!”他这出刚才在电梯口见到她时,所想到的主意。
“嘿!东方先生,怎么好人由你扮,坏人让我当呢?”
“不然,你认为还有更好的故事内容吗?”
“这……我觉得不该这样欺骗老人家,让她有了希望再戳破,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她的语气有丝苦涩、
“你曾有过?”他感觉到她似曾有过这种不好的经历。
“呢……不提这事。”她神情不自然,改说:“或许你该利用这一个月,认真我个对象,若没我着再好好和你母亲沟通,说不一定……”
他挥手打断她的劝说。“不可能,我母亲已经下最后通牒,否则不会有那篇报导出现,我想那是她故意要饭店透露的消息。”
“咦?怎么会……”她无法理解上流社会的行事方法。“比我被退着相亲还糟!”她喃喃道出她的同情。
“紫小姐,若你帮我这个忙,其实也等于帮你自己,可以让你有借口避开各种相亲活动。”他颇能体会她的心情。
也对,若她有了档箭牌,自然可以使阿姨停止安排相亲餐会。思及此,紫娟已有点动摇。
“其实……”东方烈叹口气说:“我不过是想,能找到一个本性善良且温柔的女子,毕竟我母亲独立扶养我这么多年,又要忙公司的事,好不容易可以享清福了,我不希望将来娶进门的妻子与母亲不和,所以才需要多一点时间,仔细选择。”
她很佩服他有这一份孝心,却不苟同他有这种观念。“东方先生,你很矛盾哦!既赞扬母性的伟大,却又贬低女性不懂孝道,好像只要是女人,都纷婆媳问题似的。”
“呃……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事先预防罢了,毕竟婆媳问题自古就有,并非我的妄想。”
“唉!都是人心惹得祸,私心、偏心造就了许多千古难解的问题。”她无奈地摇头这。“让我想想……”
紫娟起身走向窗是,望着窗外蓝天白云试着让心沉静下来。
其实早在东方烈道出他“为母寻妻”的想法时,她心里早有了答案,决定帮他这个忙个只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好像有哪个细节她没注意到。
紫娟深吸了口气,转身宣布她的决定,一好,我同意了你这个忙。”
“太好了!谢谢你。”他走向她,握住她的手。 “紫小 …呃,娟,谢谢你。”
她浮起一抹淘气的笑容。
“我该叫你小烈吗?”
东方烈拍额说:
“饶了我吧!我已经听了三十几年,你觉得‘烈’一怎么样?单叫烈听起来比较不会腻,反而像是情侣呢!’
她摆出恶心的表情。“拜托!又不是热恋中的情平,我叫不出口。”
“一见种情不算是热恋吗?”
紫娟依然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娟,真的不是热恋吗?”他故作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她。
她差点儿迷失在他漆黑的深情中,若不是他黑眸有一抹笑意闪过,她还以为是真的。
“哦,饶了我吧!”
紫娟笑着闪开他的凝视,端起她的饮料。
“昂贵的一杯饮料。”她看了眼手里的香片,轻吮一口。
“这只是订金,往后还有各种美食任你选择。”他想起她在“本善”绽露的那朵灿烂笑容。
果不出其然,她的脸再度亮起——
“呵!那么,呢……烈,我就不客气唆!”她仰头饮尽已凉掉的香片。
“娟,谢谢你*”
东方烈感激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