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律阳的俊颜浮上一层笑意。
  她柔弱的外表搭配嘲弄至极的语气真是冲突!没错,这就是夏语香。
  “很可惜,我不是当现成的爸,当初我也有尽一份心力。”他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全身上下,见她瞠大眼眸,一副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他感到得意极了,“夏宣,也就是小肉球,的确是我官律阳的孩子。”
  喊小肉球喊得这么顺,他果然早就有准备。
  “哼!话谁都会说,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管他知道多少,她打死不认!
  “语香,小肉球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官律阳从口袋里拿出照片,
  “这是赖不掉的。”
  她瞪着照片中的孩子,抱紧小肉球。
  他们的眉毛、眼型以及鼻子相似……靠,是一模一样!
  “你真好笑,孩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她嘴硬地说。
  “那好,去验DNA吧!只要一验,就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她的眉纠结,恐慌爬上心头,“再说一次,他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听从你这个陌生人的话去验DNA?”
  陌生人?这句话打击了他的心。
  若不是她无声无息消失,他会变成陌生人?
  官律阳眯起眼,握住她纤细的手臂阻止她离开。
  “夏语香,你非得一直逃避我?”官律阳沙哑的嗓音隐含无奈。
  她转过头,抬起下颚,挑衅地瞪着他,“是,又如何?”
  看出她想激怒他,不过孩子在场,他必须忍,何况他曾经答应过她,要收敛脾气的。
  “我要上飞机了,请放手。”
  “小肉球,你妈咪真凶。”官律阳转向孩子。
  夏宣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把拔不凶,妈咪凶。”
  “真可怕的妈咪。”
  “可怕?嘻嘻……”
  夏语香看他们一搭一唱,气得跳脚,“夏宣,你一定要惹妈咪生气?”
  夏宣拉长人中,发出“吼”的一声。
  官律阳瞥见她的脸色阴沉,忍不住笑出声,语带揶揄,“他在跟你抗议。”
  现在他是在耻笑她?
  夏语香冷着一张俏脸,“官先生,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小情趣,外人是不懂的。”
  闻言,官律阳的笑容凝结。
  左一句陌生人,右一句外人,这女人够绝!
  “还不放手?”
  官律阳沉默地瞅着他们,缓慢地抽回手。
  她怔了下。
  若照官律阳火爆的性格,他肯定会被她激怒,然后霸道地拉着她一起离开,如今他轻易放过她的举动,着实令她的心掀起波浪。
  仔细一瞧,他的外表成熟不少,火爆的性子大概也收敛了,但他眼中的怒意却清晰可见,搞混她的思绪。
  此刻,她不确定他是改变脾气抑或在玩欲擒故纵?
  等等……她现在是在想“他”?
  察觉他开始占据她的心思,她的表情变得惊恐,立刻抱着夏宣,头也不回地逃开。
  官律阳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然后拿出手机,拨给李秘书。
  “她要上飞机了,给我查清楚她要住的地方。”厉声出现即是命令。
  艳阳高照,柏油路上散发热气。
  “真烦。”
  一下飞机,来到华盛顿的夏语香牵着夏宣的手,瞥见他哭到红通通的眼睛、鼻子,她的心情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别哭,再哭,妈咪也要哭了。”她蹲了下来,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他是把拔……”夏宣念念不忘在机场抱住他的男子,他吸吸吸鼻子,吵着要见他。
  从一上飞机到现在,夏宣口中老是挂念着官律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她苦笑。
  “小肉球,听妈咪说,他不是把拔。”
  “那么谁是把拔?”他疑问。
  这是他最近最爱问的问题。
  她不厌其烦地解释,“你的把拔就是妈咪的老公,这个老公呢!他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所以没办法来见小肉球。”
  “喔!”他垂头丧气。
  “嗯!别这样啦!”她揉了揉他的脸颊,心疼地说:“你伤心,妈咪也会伤心呀!”
  “我不桑心。”他很快抬起头,笑容满面,“妈咪,热,回家,快回家。”
  武擎集团在美国有分公司,之前她就曾来分公司勘查,为图方便,在这里有买房子。
  “好,等下去超市买冰淇淋回家。”
  “冰淇淋、冰淇淋……”他开心地手舞足蹈。
  “走吧!”
  她露出微笑,站起身,正想牵着他走,却看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她好奇地一瞧,脸色丕变。
  这、这是幻觉吗?
  “是把拔耶!”夏宣肥短的手指指着站在前方的男子,兴奋得大叫,直接奔过去。
  “小肉球!”她来不及抓紧他的手,眼睁睁让他扑入男子的怀抱,一把怒火冲上脑门。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叫爸爸。”官律阳勾起嘴角,不疾不徐地指示。
  “把拔。”他很乖,遵照指令。
  “官律阳,你够了!”她奔过去,用力抱回夏宣,愤怒地看着官律阳,“我说过他不是你的孩子。”
  “语香,我们不要在既定的事实上打转。”对没耐性的他而言,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没有什么既定事实。和你分手之后,我就过上喜欢的男人,立刻和他结婚了。小肉球是我和他爱的结晶,听懂没?”
  喜欢的男人?爱的结晶?这两句话彻底激怒官律阳,原本称得上温和的俊颜,布满怒火。
  “你再说一次。”他眯起一双厉眸,用力握住她的手臂,语带威胁。
  说就说!手臂上的力道使她蹙起眉,“小肉球是我和英年早逝的老公生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语香,你脑袋装豆腐还是残渣,疯了是不是?除了我,你还能跟谁结婚!”他的脾气上来了,冲着她咆哮,“还诅咒我英年早逝?”
  他一副暴怒的模样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吧!本性难移,真面目揭穿了。
  “除了你,我的结婚对象多到爆炸!”她哼一声,“爱对号入座,我有什么办法?”
  “给我闭嘴。”他瞪她,忿吼一声。
  因怒气,他深邃的五官更加张狂,那种霸气震慑她的心神。
  和她的意志无关,就是会莫名其妙屈服于他的命令之下。她委屈地咬唇,用泛红的眼眶抗议。
  他深吸口气,握紧拳头,“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不要故意激怒我。”
  “这是你的问题,我怎么知道哪些话会激怒你?”
  “我讨厌你提起别的男人,更厌恶你将孩子说成别人的。”他努力压抑怒火,“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她抖了下肩膀,气势明显减弱,“你想干嘛?”
  “你不会希望我用这种方式抢走孩子。”他冷静下来,语气变得冷肃。
  这男人凭什么突然冒出来抢她的孩子?
  夏语香气急败坏,美眸不甘示弱地回瞪,“官律阳,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也知道我的,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你敢这么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管夏宣的哭闹,她挺直腰杆,掉头走人。
  “可恶。”她低咒一声,瞥见旁边的警察局,旋即拿出手机。
  哼哼!她要他后悔招惹她!
  真倔强。官律阳一手抹脸,深叹口气。难以忘记她泪光闪闪,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他撂狠话。
  惹她哭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确定,她惹他暴怒是故意。
  为什么不可以好好谈?他是孩子的父亲啊!就因为一个错误,就否决他对她付出的心意?
  也许她不能释怀,可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他机会赎罪吧!
  她忽然转过头,朝他喊着,“啊!变态、跟踪狂,救命呀!”
  他蹙眉,尚未反应过来,一台警车立即冲到他的面前,接着,金发蓝眼的警察下车,用严肃的口吻对他道:“先生,我们接获你跟踪一对母子的通报。”
  跟踪?官律阳怔了下,当对上那张得意洋洋的俏丽容颜,登时搞清楚状况。
  “警察先生,你误会了。”
  夏语香唯恐天下不乱,立刻抱紧夏宣,佯装害怕地抖着肩膀,用哭音喊着,“跟踪狂、变态,还是个疯子沙猪主义者……好可怕、好可怕……”
  等警察转过身,她便朝官律阳吐着舌头,然后马上狂奔,离开现场。
  疯子沙猪主义者?官律阳眯起眼,一手抚着下颚,越听越觉得有趣。
  “小姐,请和我们一起回警……咦?人呢?”警察一手揉着眼睛,“刚才不是还在?”
  看到警察错愕的模样,官律阳挑起眉,旋即开怀大笑,“哈哈哈……果然是夏语香……”
  能治他的人,也只有她。
  偌大的公寓是夏语香和孩子在美国的暂居处。好不容易摆脱官律阳回来,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出现,值得庆幸。
  夏语香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却不断浮现官律阳暴怒以及无奈的模样,心微微刺痛。
  讨厌的感觉。
  她坐起身,一手搔着头。
  那男人神通广大,难保不会找到这里,明天该打听别的住所了。
  “妈咪,我肚子饿饿。”夏宣睡眼惺忪地起来,拉着她的袖子。
  时差的关系,是以夏宣一直昏昏欲睡,现在才总算清醒。
  她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晚上八点了。
  “OK,妈咪煮饭给你吃。”她拉着他的手下床,一起到厨房。
  “嗯!我看冰箱有什么。”她打开冰箱,却发现空空如也,“咦?阿姨没买食物吗?”
  为了保持房子的整洁,她还特地雇用一个黑人阿姨来固定打扫。这次她有告诉阿姨会来住一段日子,她以为阿姨会记得补充冰箱的食物。
  “看来是忘记了。”她一手托腮,望着在一旁跟着托腮的夏宣,忍不住笑出声,“得出去买罗!”
  “出去马?”
  “是出去买。”孩子乐于表达,但说话还是会“臭零呆”,“要去超市。”
  “下午才去马过。”去买好吃的冰淇淋,才一下子,他就吃光光了。
  “这次不是去买冰淇淋,是去买晚餐的食材。小肉球和妈咪一起去好吗?妈咪会做你喜欢的蔬菜浓汤和汉堡肉。”
  夏宣圆滚滚的大眼宛如在发光,用力点头。
  “走,去去呦!”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她微笑,与蹦蹦跳跳的他来到玄关,正要开门,门铃却响了——
  “是谁?”她透过门板上的小孔窥视,看见门外的人,连忙倒退三步。
  “不会吧?”她挫败地惊呼。
  他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
  她动也不动,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但门钤充分显示来者的脾气,从规律的一声、两声,迅速转成急促的声响。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非常火爆的门铃声!
  她呼出口气,受不了地翻起白眼。明知道她最讨厌这种嘈杂的声音,还不停止?这男人真的很故意!
  “你是啄木鸟吗?”她火大地开门,修长的手指指着她的额头,宛如点穴,她止住口瞪着他荒唐的举止。
  “连开门的时间都抓得这么准,真是有趣的家伙。”他看了下食指,耸一耸肩膀。
  有趣的家伙?
  是他犯的错,为什么又推回她的身上,还正大光明耻笑她?
  “官律阳,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她冷着一张脸,双手环抱胸口,用力哼出口气。
  他眯起眼,没有生气,反倒露出莞尔的笑,“真怀念这句话。”
  她没有说话,戒备地望着他。
  “当初我们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会在一起的,记得吧?”
  “我不想记得。”她沉下脸,语气阴沉。
  他的大手揉乱她的发丝,“别这样。”
  “你到底想干嘛?”
  他的眼神霎时变得温柔,“想找回我们的爱情。”
  这句话让她的身子僵硬,抬起眼,与他四目相交。
  爱情?那是好几年前的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