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灿的底子果然很好,没有发烧,没有呻吟,几副药下去,很快就清醒。
如果非要说穿越是一种对前世不足的弥补,那么它没有弥补他的感情,却弥补了他的健康。
这辈子的他,风再大都刮不倒,雨再狂都泡不烂,五十军棍打下去无动于衷,而猪头只在他脸上维持短短的十二个时辰,虽然青青紫紫依旧精彩万分,至少五官已清晰可见。
治疗情伤最好的法子什么?安溪不知道,因为感情这种破事儿,离他如天一般远,关宥慈也不知道,因为她只会忍耐,慢慢等待自己习惯适应。
不过侯一灿说过痛苦是比较级的,只要让那人更痛苦,之前受的苦就会显得微不足道。
让他最痛苦的是什么?她不清楚,她以为只有他让别人痛苦,从没有他被为难。
安溪想了老半天,灵机一动,“爷最痛恨朝政大事。”
屋顶上的隐卫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悄悄地塞了一摞子密报到床边,关宥慈不问根由,直接念给侯一灿听。
这是个傻法子,但不能否认,分散注意力确实是治疗心痛的好法子。
侯一灿趴在床上,床边的凳子上摆着一杯养气补血的桂园红枣茶,那是他用来给她小日子里补血用的,他失血过多,她认为也该补补。
“皇后娘娘让紫衣姑娘进宫,一曲琵琶勾动帝心,皇上在慈安宫歇了三天,第四天,被禁足的大皇子出现在御书房,与朝臣共议大事。”
至于皇上是睡在皇后娘娘身上,还是紫衣姑娘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关宥慈就像个小老头,她老是板着脸,她的快乐很偶尔,通常她的笑只会出现在侯一灿快乐的时候,可是她笑了。
清脆的笑声,让眯着眼的侯一灿把眼睛睁大。
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道:“这曲琵琶,忒值。”
他没吱声,他何尝不知道她这是在想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哪有这么容易,亮亮是他等待多年的小太阳,即便他想掠夺她的感情,却无法不顾虑她的心意。
如果她也爱大哥呢?如果她真的非君不嫁呢?他再邪恶、再无赖,都无法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亮亮的痛苦上。
第一回合失败,关宥慈再接再厉,继续往下念,“吴御史上呈奏折,状告工部尚书吴起辉,纵子为祸,霸占人妻。此事吴起辉按得密密实实,京城无人知晓,之所以外传,是被强占的人妻不简单,搞得儿子媳妇阋墙,媳妇一怒,回娘家告状,而吴御史恰恰是媳妇的青梅竹马。”
侯一灿冷冷一笑。
见主子爷有反应,安溪立即接话,“青梅竹马?骗谁啊,吴御史是二皇子的人马,吴起辉是大皇子的人,狗咬狗罢了。”
关宥慈点头,淡淡一笑,“这个人妻,占得真冤。”
侯一灿挑眉,可不是吗,这个人妻被占,没有哭死哭活,来个上吊以保贞洁,还把嫡妻给气回娘家哭诉,未免太能耐、太传奇了。
不过他也挺佩服她的学习能力,才跟在身边不到两年,就嗅得出狐狸味儿,是她天生资质优秀,还是他教导有方?
“太傅陈明书为子陈渊禾求官,陈渊禾平庸懒惰,皇上怒斥,陈夫人心不死,求到皇后娘娘跟前,陈夫人在慈安宫待了两个时辰。半月后,陈渊禾投湖,救回失足落水的华月公主,娘娘有意赐婚,皇上却斥令痛责陈渊禾三十大板,才十几板子下去,人就没了,陈明书气病了,病情日渐沉重。”
就算华月公主是小小的才人所生,人长得普通,性子也没特别好,可好歹是公主,皇上岂能容他人算计?偷鸡不着蚀把米,这会儿大皇子那边又少了一枚棋。
“当不了阳间英雄,只能到阴间救苦救难喽。”关宥慈调侃道。
“痞!”侯一灿批评道。
她明明不是搞笑谐星,还要一本正经地惹笑自己,当他笑点真这么低?
她学着他的口气,痞笑道:“近墨者黑。”谁让她的爷是痞王。
他瞪她一眼,说道:“下去,我累了。”
安溪倒是听话,乖乖地退了出去。
关宥慈才不理会,她得守着他呢!她微微一笑,问道:“爷要继续点茶吗?”
“不要。”
“爷要用膳吗?”
“不要。”
“爷要晒晒太阳吗?”
“不要。”
“爷要……”
“要你闭嘴!”侯一灿生气了,他知道自己很幼稚,这是在迁怒,但他控制不了。
关宥慈没与他计较,瞥了他一眼,叹口气,自顾自地道:“这世间人人皆求事事如意,可是在赌桌上赢得千百两,谁能保证步出赌坊不会遭遇强盗,爷,顺心这种事,难啊!”
“所以呢?”
放手吧……只是这话怎么能由她来说?因此话到了嘴边,她转了个弯,“所以要当镇国公的儿子,坐享荣华之余,也得挨得起打。”
“你以为爷是为挨打生气?”侯一灿不相信安溪没透露实情,这丫头在装傻。
她笑咪咪地回道:“如果爷挨打了还欢天喜地、手舞足蹈,这会儿就不能只请一个大夫,而要广征天下神医了。”
侯一灿瞪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为何忿忿不平。”
关宥慈垂眸,这话没法接。
“我不满意老天对我不公平!”他又道。
她咬唇,想过半晌,才慢慢开口,“老天爷对于公平,自有祂的规则,也许爷现在怨恨的,若干年后想起,会分析出一句幸运。” “寻寻觅觅的女子,却要成为嫂子,我会为这种事感到幸运?”
“也许爷的一生得不到太阳,却能求得月亮。”
“我就是要太阳,怎么办?”
关宥慈犹豫了,是要说逆耳忠言,还是要顺心遂意,说说他喜欢听的话?想了想,她道:“爷说过,若是夫妻心心相印,即便前路难行,也乐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反之,即便一路繁华似锦,也是两败俱伤。”
他教过她的,成亲的重点不是条件,而是长情。
侯一灿怒了,手一扬,杯子往地上砸去,碎瓷喷溅,满地狼籍。
关宥慈不再言语,她明知道他伤了心,她又补上一刀,怨不得他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和亮亮不能心心相印?如果让我早点遇见她,现在就不会是这副光景,我不平,为什么我次次都要当输家?!”
她沉默,低下身,捡起碎瓷片。
她不回答,让侯一灿更火大。“说话啊!你不是口齿伶俐吗?你不是很会拿我的话堵我的嘴吗?”
关宥慈咽下委屈,回道:“爷说过,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站在丈母娘面前,却只能叫她阿姨,而是我爱你的心,被你弃若敝屣,我对你的情,让你厌弃,我口口声声说爱你,你却当成虚言妄语,只因为,我根本不在你心底。”
所以她和他之间,存在着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明知道不能高攀,只能仰望,她仍然珍惜。
“既然不在她心底,既然遥不可及,既然如果永远只是如果,爷永远不可能提早遇见她,试问爷,你真要当那个为爱情插兄弟两刀的人?”
她问得他答不出话来。
舔舔唇,关宥慈鼓起勇气道:“爷教过我,前脚走,后脚放,昨天事就让它过去,把心神专注于今天该做的事情上。爷还教过我,不争才能看清事实,争了就乱,乱了就错,错了就容易失败,普天之下并没有真正的赢家。我不是口齿伶例,也不是想用爷的话堵爷的嘴,只是……我所知、所学、所懂,都是爷教会我的。”说完,她走出屋子,站在门外,背靠着门扇,苦苦一笑。
画虎画皮难画骨,任她学得再用力,她就是她,天生的冰人、天生的小老头,说不出诙谐的话,当不来予以温暖的太阳。
拿了扫帚,进屋子把捡不起的碎瓷扫干净,她重新坐回床边,假装没看见他的怒气,低头,细细为他缝制新衣。
镇国公领军回京,交回兵符后,皇帝封他为一品大将军,入兵部主事;侯一钧为从二品将军,掌管京畿大营,赐婚叶将军嫡女叶梓亮。
这纸赐婚圣旨让多少京城女子碎了心。
镇国公有两个儿子,一样俊秀风流,貌比潘安,只是一个卓尔不凡、坚毅沉稳、英气逼人,一个却是纨裤放荡,任谁都要前者。
暂且不管京城有多少女子夜哭不停,这天夜里,关家庄子来了人。
客人到的时候,关宥慈正坐在床脚边,抱着雪球,轻抚它的毛发。
她仍然在“忠言逆耳”,所幸侯一灿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不再砸锅砸碗。
而客人喜欢她的忠言逆耳,于是站在屋外,听着听着,痴了……
她说:“爷告诉我很多次,说雪球是狼,不是狗,它有它的天地,我不该局限它的世界,我明白的,只是舍不得它离去,可再舍不得,我都知道自己必须放手,因为我给的,不是 它想要的。”
侯一灿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爷给的,不是亮亮想要的。
他生气,他不搭腔。
“小时候我常想,为何当爹的可以偏心至此?我和善善到底做错什么?我怨、我恨,善善更是怒气冲天,五岁时他说:“姊,咱们不要这个父亲,好不?”我正要应下,娘却把我们抱进怀里,说我们错了,说我们之所以这样生气,是因为我们只想着得不到的,却没想过得到的。我们有娘宠,我们三岁就可以习字念书,我们吃穿用度都比庶子女好,我们有这么多的幸福,为什么还要同徐宥菲姊弟争?娘说得我们哑口无言,可不是吗,我们已经比他们幸运很多,何须计较,何须愤怒?
“善善也曾问“娘,为什么爹不喜欢你,却喜欢赵姨娘?”在我们眼里,那是个粗鄙的、连娘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的女子,娘说,感情这种事和缘分有大关系,是你的,跑不到,不是你的,强求不得,爹与赵姨娘自有他们之间的缘法,就算娘强求了,也不会快乐。”
她扯扯侯一灿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你也太会扯,非要逼我承认,我和亮亮无缘吗?”
“爷说过,有一种爱叫做看着她幸福。亮亮与世子爷幸福了,难道爷不开心?”关宥慈知道自己劝得再多,他都听不进去,可教她不说不做,又觉得良心过不去。
“可……我也想要拥有自己的快乐幸福。”
“要不,等爷伤好了,我陪爷去大喊大叫,陪爷去逛红袖招,给爷做好吃的,逼安溪想尽办法逗爷笑?”
“傻瓜,快乐这种事,别人给的不算数,要自己觉得好才是好。”
“我懂,爷想吃甜的,我给了咸的,爷不会感激,只会嫌我多事,可即便多事,我也希望爷开心。”
侯一灿苦笑,摸摸她的头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跟爷学的。”
这时,侯一钧才打开门进来。
一看见来人,想起侯一灿的猪头模样,关宥慈赶紧站到床边护着,警戒地望着侯一钧,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炯炯有神,气势像个女将军。
看她那副模样,侯一钧失笑。“放心,我不会再揍阿灿,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他说。”
侯一灿拗上了,他握住关宥慈的手,冷着脸孔道:“我的事不瞒她,要说就说,不说请便,这里不是国公府的产业,是关家的宅门。”
侯一钧点点头,也不坚持,“你可以拿走我的任何东西,但是我不会把亮亮让给你,我喜欢她,我们约定好一辈子,我不会违背誓言,更不会轻贱她对我的心意。”
“除了亮亮,你有什么值得我拿的?”侯一灿轻哼一声。
“世子之位。”
“你以为我在乎?”
“再过几年,新帝接位,你对皇上没了作用,会需要这个位置的。”至于亮亮,他会凭自己的本事给她挣个诰命夫人。
“你是在炫耀你的本事比我强?”
“我不是炫耀,只是在表明,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亮亮更重要。”
“即使是兄弟之情?”
“你要逼我在兄弟与妻子之间做选择?”
“对!”
侯一钧无法开口,他怎么能做选择?他不想放弃亮亮,更不能放弃兄弟。
关宥慈看不下去,插话问道:“那要是让爷来选择,爷会怎么做?”
侯一灿自然也无法二选一,他甩开她的手,怒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但凡叶姑娘对爷有一分倾心,我定会想尽办法让叶姑娘和爷走在一起,可现在分明不是这种状况,我不懂,最会替人着想的爷,为什么非要拆散一对有情人?为什么非要把叶姑娘抢过来,造成三个人的不幸?”
“谁说的!我会爱护亮亮、照顾亮亮,给她最大的快乐和无尽的宠爱。”
“爷不是说了,快乐这种事,别人给的不算数,要自己觉得好才是好,难道爱情和幸福不是这样吗?爷给得再多,不是叶姑娘要的,她会开心吗?”
侯一灿气急败坏,被她激得一口气上不来,那五十军棍没把他打出内伤,她的话倒把他的内伤给逼出来了。
看着执迷不悟的弟弟,侯一钧摇摇头,他知道弟弟表面亲和,其实骨子再倔傲不过,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他不想的,就算强塞给他,他也有本事逃离。
他从来都拧不过弟弟,这场战争,他势必要输。
他爱亮亮,可是无法为了亮亮害得镇国公府分崩离析,这些年娘够辛苦了,他无法因为自己的幸福,让她失去一个儿子。
侯一钧长叹一口气,幽幽地道:“如果你非要这样,好吧,我选你,你尽快把身子养好,我会想办法和叶家退亲。”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那颓然的模样好似打了场大败仗。
关宥慈望向侯一灿,眼底满是失望,丢下一句“爷真坏”,便也转身出去了。
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雪球和侯一灿大眼瞪小眼。
是的,他震惊,因为阿钧又选了他。
前辈子的贺钧棠为了鼓吹他的求生意志,在最后关头选择和亮亮分手,还亲自把亮亮送到他身边,而这一生他又忍痛做出相同的选择?
心,痛得严重……
关宥慈以为自己把侯一灿给惹毛,他再不会出现了。
可是她猜错了,他伤好了之后回到京城,日子像往常那样过,他忙、她也忙,他依旧隔几天出现一回,她依旧讨好巴结。
只是纨裤子弟变成忧郁文青,他不再对她说教、讲道理,他变得沉默无比,偶尔满身酒气,偶尔一进屋便长睡不醒。
喝醉的时候,侯一灿告诉她,大哥选了他,让他别无选择。
关宥慈听不懂,但安溪悄悄告诉她,镇国公府正忙着办喜事。
她这才明白,哥哥选择弟弟,弟弟也选择了哥哥,这是很好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对侯一灿很伤。
关宥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他想说话,她就陪他说话;他想喝酒,便陪他喝酒;他想沉默,她便一语不发,她始终陪伴在他身旁。
“宥慈,我是骗你的,其实女人还是要找个好男人,真心爱着,才会快乐。”
“可爷说,这年代要找到夫妻同心、互相忠诚的男子,和天上下银子、湖里长金子一样困难,与其如此,不如守住本心,爱情这种游戏,心脏太弱的人玩不起,爷说我的心脏不够强壮。”
侯一灿不由得失笑,对啊,这话他说过。
他不想她随便找男人,随便交付真心,不想她随随便便地把幸福许出去。
可是他想清楚了,是自己太自私,自私地希望孤单时有她陪伴,自私地希望她在身旁,他的自私让自己感到很舒服,但她呢?
他觉得应该终结自私,为她好生着想,因为寂寞的味道,他品尝太多,他不想她和自己一样累。
“你已经长大,心脏越发强壮,不玩一场爱情游戏,对不起自己的生命。”
“爷说中年男子有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如果我玩了爱情游戏,如果我深陷下去,想尽办法为人妻、为人母,为他的家庭付出一切,是不是到了他中年,我还得为着他的快乐,自己跑去死?”
侯一灿又笑了,他到底讲过多少混帐话?
“不必。”
“为什么不必?”
“因为中年女子也有三大乐事。”
“哪三大?”
“儿子成材、管教媳妇、把丈夫给压死死。”
关宥慈问道:“若压不过呢?若他喜欢鲜花,不爱明日黄花呢?若儿子不成材,小妾的儿子长得
很可爱,若媳妇凶悍,叫婆婆不要事事管,爱情走到最后,变成一场破败,怎么办?”
忧郁青年转头,凝目望着她,久久不发一语,而后才叹道:“我好像把你教坏了。”
“可我信呢,我信爷说的每句话,深情的男人只存在女人的心里,而不是现实里,即使它只是个现象,而不是个定律。我想,我遇到现象的机率大于奇迹。”
“也许你运气好,能碰到专情的男人。”
“我已经碰上啦,爷不就是一个?”只可惜,他专情的对象不是她。
“这是在夸爷?”
她摇摇头,“既然爱情是扔出去就收不回的赌注,我的野心小,不喜欢博奕,不如收着囊袋里不多的资本,好好过日子,俭省着点,一辈子能勉强温饱,我就心满意足。”
很好,他再确定不过,自己把她教得在身边五十公尺处摆满“爱情勿进”、“男人回避”的禁止标志。
“说吧,我还讲过多少废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处处有情郎,算不算?爱情发生时,就像拉肚子,止也止不住,算不算?爱情刚开始的症状像上瘾中毒,之后变得愚蠢、失去理智,最后拔刀相向,弄得惊天动地、鲜血淋漓,算不算?爷,既然爱情是种不确定因素远远大于确定,痛苦大于快乐的事,我何必要为它失去理智,为它拔刀,为它鲜血淋漓?”
定睛凝视着她片刻,侯一灿叹息道:“怎么办?我好像传达太多错误的观念给你了?”
“没关系,爷负责就好。”
“怎么负责?”
“爷有一口吃的,别忘了我,有好玩的,别忘记我,我可是天底下最棒的小跟班,不输安溪哥。”
侯一灿忍不住轻笑,这是自然的啊,他从没忘记过她,他是个长情、念旧的男人,而且,他依旧喜欢被她依赖。
“你比安溪更棒!”
接下来,她果真陪他逛青楼,找许多漂亮妓子谈唱逗乐,嘴里学他说着调戏的话,笑笑闹闹,玩一场几个时辰就结束的爱情。
她陪他策马狂奔,迎着长风猎猎喊出心中不顺。
她陪他上山下海,陪他说着无聊的废话,他笑、她乐,他愁、她忧。
他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抱在怀中,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的人只消一步,就能走进他的心底深处,而她,再努力、再拚命,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跑到他身边,当个好朋友。
幸好,她的世界里只要有他的背影,她就可以活得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