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知道,他所谓的处理就是去跟她爸告密。
  虽然项玉洁本来就没打算对家人隐瞒,但是看到简尚齐跟着父亲一块回来,仍让她尝到一股被背叛的滋味。
  尤其是打从她回来说出要离婚的事情后,就被母亲不断的劝说搞得心烦不已。
  正努力说服女儿打消念头的沈幽兰看到丈夫进门,连忙起身走过去。
  “振升,玉洁说要离婚。”希望丈夫能想个办法,毕竟女儿结婚也才多久的时间,突然又决定要离婚,简直是把婚姻当成儿戏。
  项振升拧着眉,“我知道。”跟着走向女儿,“都已经结婚了还胡闹?”
  项玉洁直觉瞪了父亲身后的简尚齐一眼,才以着一贯的脾气,执拗道:“我没有在胡闹,我要跟他离婚。”
  “伯鸿的事我已经听尚齐说了,我会教训他,离婚的事就别再提了。”
  “不要!我要跟他离婚。”
  见女儿倔强起来的项振升,沉声道:“再怎么任性胡闹也该有个限度,结婚才多久的时间?”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他离婚。”
  将女儿的态度看在眼里,项振升也不免后悔以前太过惯她,才让她像今天这样任性妄为。
  这么一想,他索性硬下心肠,“总之离婚的事我不可能答应,要做我项振升的女儿就不能离婚。”
  眼见父亲态度强硬得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项玉洁一时有些意外,以致没能立即搭上话。
  “当初妳要结婚的时候,我跟妳妈是怎么告诉妳的?妳偏要结,现在就不许妳再任性。”他决定这回不再由着女儿胡闹。
  找回声音的项玉洁才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离婚!”
  “那妳就不是我项振升的女儿。”
  “振升!”听到丈夫撂下重话来,沈幽兰忙想制止。
  项玉洁则无法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向来只要是她的要求,父母最后总还是会依她。
  沈幽兰跟着回头再劝女儿道:“这回就听妳爸的话,妳才结婚多久,现在就离婚,传出去妳以后要怎么办?”
  “我不管!”
  听到女儿依旧任性的话语,项振升更觉得都是自己宠坏了她。“不需要跟她说那么多,总之离婚的事我不可能答应。”
  “就算爸不答应,我还是要离婚。”拗起来的项玉洁可不妥协。
  “那就别当我项振升的女儿!”
  对上父亲罕见的严厉表情,她一时无法接受的就想离开。
  “玉洁—”
  “别管她!”项振升制止了妻子。
  负气要离去的项玉洁这下更加气不过,离去时还撞到简尚齐。
  对上她委屈又愤怒的表情,他也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原本他只是单纯向总裁报告这件事,之后便要着手代她处理离婚的事宜,谁知总裁这回对女儿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看他们父女俩为此闹僵,尤其这回的事情严格说起来,并不全是项玉洁态度的问题,这让简尚齐首次对她生起一丝歉意。
  “振升!”
  “不需要理她,以前就是太过宠她。”
  沈幽兰不得不承认丈夫说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一直惯着她,女儿也不会这样任性。
  项振升跟着回头交代简尚齐说:“把她身上的卡片全停了,看她还能闹什么脾气。”
  “振升!”
  “在外头没地方去,她就会乖乖回家。”
  沈幽兰这才明白丈夫的用意,但仍不免担心。“问题是玉洁的脾气,你这样逼她……”
  “就是要趁这回的机会让她学乖。”项振升打定主意不再纵容女儿,同时交代简尚齐,“把伯鸿找来。”就算决定要教乖女儿,也没忘记要教训女婿,免得女儿回去后再受委屈。
  虽然这样的发展不是简尚齐的本意,但面对总裁的交代,也只能依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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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都市的尘嚣,在一片风和日丽的早晨里,应该要是优哉游哉才对,现实却是,从个男人的催促声中开启。
  “快点!今天假日来度假的人特别多。”
  “等一下又不会死。”
  在山坡一整片的菜田前有间屋子,屋外,项玉洁绑着马尾,身上穿着粗格子衬衫和七分裤,正将一大箱的有机蔬菜搬到机车的脚踏垫上,上头已经另外摆着一箱,在机车的后座上也绑着一箱,总共是三大箱的有机蔬菜。
  “叫妳快点就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知道了!”她也不客气顶回去。
  慢吞吞的跨上机车座,不管那坏脾气的男人怎么催促,她径自慢条斯理的催动油门出发。
  一年以前,她作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过这样子的生活。
  那时的她在离开家后,愤怒地开车一直往前驶,脚下的油门不断加速,根本没有注意车子已经一路驶向宜兰。
  直到眼前出现一辆准备去送货的机车,情急的她连忙方向盘一个急转,车头整个撞向路旁的一根电线杆。
  幸运的是,因为有安全气囊挡着,她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额头撞破个洞外,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车子就没有主人那么幸运了,眼见车头撞凹,她想也没想就决定将车子报废,反正她从来都不缺新车。
  但是那个倒霉的机车骑士却因为机车倒下压伤腿,必须休养近一个月的时间。
  随后另一个男人赶到医院,他一方面关心机车骑士的腿伤,一方面开口要求她负起责任。
  尽管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项玉洁仍是一口答应付钱,反正她有得是钱,根本懒得跟他们这种穷人计较。
  哪知道就在她找到一台提款机要领钱时,却发现自己的户头被冻结了,包括几张具备预借现金功能的信用卡也被止付。
  难以置信的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给银行,得知父亲居然断绝她所有金援时,简直是睛天霹雳,气得她摔手机,也引来一旁两个男人的追问。
  项玉洁还记得那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我没有钱。”大小姐当惯的她连没有钱这种话都说得比别人大声,且理直气壮。
  结果就听到那个叫阿胜的男人一口表示要送她去警察局,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这么对她。
  只是不等她发飙,另一个脚受伤、拄着拐杖的男人阿伟已经先制止,“不好,别这么做。”
  项玉洁原本还想说他识相,却听他接着道:“我现在脚受伤,如果送她去警察局,谁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听得她当场又想发飙。这两个臭男人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敢这样对她。
  虽然她恨不得马上打通电话回去,叫人送钱过来,让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瞧清楚。
  但是一想到父亲赶尽杀绝的做法,她便怎么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为了跟父亲赌上一口气,她坚持不肯打电话回去,最后的下场就是留下来工作抵债,没想到时间转眼已经过去一年。
  一年的时间,在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或许并不算长,但这一年过的,却是她作梦也没想过的生活。
  开始的那个月,尤其是第一个礼拜,她简直要熬不下去,千金大小姐出身的她何曾做过粗活?
  但是每当想拿起电话打回家里求援,想到父亲为逼她就范所做的事,就让她的大小姐脾气又硬起来。
  加上两个可恶的家伙又看扁她做不下去,不时的要她打电话回去叫家里拿钱来赎人,让她更是气不过地硬熬下来,也才终于挺过,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这一年里,她首次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自己过去的生活,当然主要还是那两个可恶的家伙所带给她的省思。
  比起他们不被家人所接受而必须到这里来生活,相形之下,她在过去二十几年里受到父母太多的疼爱。
  只是以前的她总将父母的付出视为是理所当然,到遇见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以及过去的自己又是多么的任性不懂事。
  想明白后,她不再跟父母呕气,虽然也想过要回去,但是回去后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又让她犹豫。
  她并没有忘记,当初之所以负气离家,就是因为父亲坚持不肯答应她离婚,甚至还为此,说出要断绝父女关系的重话。
  一旦她回去,除非她同意继续那段婚姻,否则跟父亲之间的争执依然无法获得解决。
  以前不懂事,所以任性结了那段荒唐的婚姻,一直到遇上阿伟和阿胜后,从他们身上,她才明白什么叫爱情,也才有机会回头审视自己对简尚齐的执着。
  像他们这样相爱的两个人都不见得能受到祝福,更何况是自己单方面强求的爱情?
  而其中,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强求一段不可得的爱情,赌气将自己赔进一段没有爱的婚姻里,那么做不只是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更是在糟蹋自己。
  在明白了自己以前的荒唐后,她无法再回到那段错误的婚姻里,但也不想再回去为了离婚的事跟父母起争执,才会暂时再待下来,等想清楚该怎么解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