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她的良心再度被谴责,踹翻残疾人士已经没人道了,现在又往他的自尊心上刨一刀,韩希帆,你是坏女人!
“对不起,我不是嫌弃你,是我的问题,我有严重洁癖,而你的手上刚好有千年顽垢、世纪病菌。”干笑两声,对方根本听不到,她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手落空,他不死心,又往她的方向凑近,这回希帆心中的礼义廉耻和洁癖在战争,后者输了,于是她忍住全身的鸡皮疙瘩,勉强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手,脸上出现笑容。
她只看见半张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把布条给绑回去了,但脏脏的、丑丑的半张笑容却让她觉得很灿烂,他是个很能够影响别人的男人呐。
轻摇头,希帆要自己清醒点,她问:“你喜欢我吗……不,我问错了,我是问你喜欢我这个身体的主人吗?你们是情人还是亲人?如果是前者,对不起,这个身体已经换了新灵魂,你再喜欢也没用,你知道的吧,爱情这块领域里感觉是很重要的。”
好吧,她就是在讲屁话,最厉害的是她在对一个听不见的男人打屁,哈,她可以写入青史了,标题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女人”。
他抓住希帆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意思再清楚不过—— 本大爷饿了。
你见过瞎子煮饭吗?没有,所以是的没错,如果不想在伤害残疾人士的身体心灵之后,又把对方活活饿死,那么她应该下床为他弄吃食。
但她很想再睡一觉,试试看能不能睡回小米身旁,对于下床她有强烈的排斥感,因为一离开床就代表她清醒了、她不得不认命,代表她愿意安分地在这个时空里生活下去。
可她怎么能认命?她的小公寓刚付完贷款,两百多万的装潢,把小空间变成大豪宅,所有同学都眼红妒嫉得快死掉,餐厅每个月能带给她几十万的利润,她的薪水快升上四字头了。
猜猜她的初恋情人薪水有多少?虽然被抛弃,希帆还真不能否认蔡宇堂是个先知,他退伍后勤奋补习、认真念书,终于考上公家机关,工作几年薪水也升上四字头,两人都是四字头,差别在于四万和四十万。
所以鬼才要认命!
抽回手背过身,希帆试着假装没发现他的委屈。
海伦公子轻轻的扁了嘴,很可爱地咬住下唇,再扯扯她的衣角。
扯一下没动静,再扯两下,于是她的抗拒越发无力,转过身,她想试着对他讲理,想告诉他“我真的期待在下一场梦境里回到我的二十一世纪”。
但是他听不到,他一副委屈得快死掉的模样,唉……他的可怜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拒绝残疾人士需要很大的毅力啊,并且很显然地,她的毅力输对方一大截。
叹满十口气,希帆终于搜集到一口勇气,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走到灶边,越看那灶台越令人觉得触目惊心,这东西能煮饭吗?
打死她吧,看看那口锅有多大、多重,光是要把它搬出去清洗就困难重重,她又没练过举重,这还不是最为难人的,最难的是要如何让星星之火燎了灶炉,丑话说在前头,她没参加过童子军。
希帆清楚自己的抱怨很无聊又没有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满腔怨气。
“海伦公子,我这辈子还没烧过柴,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同电锅或是烤箱,如果有微波炉,我愿意跟你说一百句‘感恩您’。”
她又说屁话了,但不说屁话教她怎么活下去?她会憋屈死!
所以说吧、尽量说吧,反正聋子的话不能当成呈堂证供,不能直接把她的穿越定罪,不能将她架到柴堆上当女巫烧烤!
希帆仔细看看那口锅子,幸好很干净,她不用搬起来洗,她弯下腰挑几根瘦柴堆进灶里,再寻一些小木屑塞进去,然后重头戏来了,怎么把火弄出来?
钻木取火吗?希帆的视线在灶台里巡视一圈,看着灶旁那几个疑似打火石的东西,谁来教教她如何使用打火石打出火来?她伸出手用力往石头身上敲打,它就会因为羞愧而冒出火花吗?
重重哼一声,希帆哭丧着脸,仰天问:“Yahoo你在哪里?Google你在哪里?有没有哪个善心人士可以教教我,如何使用原始人的器具?”
老天爷会不会因为她沮丧,派一位田螺姑娘来帮她煮饭擦地板?她知道自己又在说屁话了。
希帆无奈的敲打着打火石,在她试到第四十三遍时,开始有想哭的欲望。
她韩希帆虽然不是轻易认输的女人,但这回她不认输也不行了,她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在这种鬼地方混。
放下石头走到床边,她颓然坐倒在男人身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如果你被饿死,入地府之后可不可以跟阎罗王讲几句公道话,请转告祂我不是故意的,我非不为也,而是不能也,听说地狱对能力不足的人比较宽容。”
见男人面无表情的微仰着头,动了动鼻子,样子像是期待能在空气中闻到食物香味,希帆尴尬的一笑,对不起,她只把满屋子弄出炭火味儿。
他的期盼弄错对象,落到这个世界,她比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的海伦公子更加无能为力。
“算了,我出去买点外食好了,饿死汝非吾之所愿。”她讲了句不伦不类的文言文,可这么冷的笑话,连她自己都无法逗乐。
希帆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出两步后却又折了回来。
她又白痴一回了,不管在哪个朝代,买东西都要给钱,所以钱在哪里?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回想起古装剧里的剧情。
希帆掏掏袖子,没有;翻翻衣襟,没有;把腰带解开,一圈一圏的翻,也没有。她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别说什么荷包了,连玉佩、金簪、玉饰……任何能够拿出来交易的东西都没有。
这下怎么办?哪里有钱?希帆四下张望,她明知道机会不大,但还是忍不住翻箱倒柜的到处寻找银子。
“钱呢?钱在哪里?”她一面碎碎念、一面把每个可能放银子的地方全都翻透,连墙角的老鼠洞她都拿着一根细柴往里面挑,没想到银子没挑出来,倒是打扰到几只正在吃早午餐的胖老鼠,它们以为地震,纷纷往外窜,吓得希帆惊声尖叫的跳到床铺上。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问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是老鼠吓人还是尖叫疯狂的女子吓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后者。
“有老鼠、有老鼠……”
她的尖叫声震动了梁柱上的灰尘,只见一把灰直往男人头上撒落,搞得他频频打喷嚏,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她大概会笑出来。
她乱跳乱叫,拿男人的腿当竹竿,跳起竹竿舞来,然后下一刻有人倒霉了,她重创残疾人士的小腿,男人痛得直觉的缩脚,希帆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
“砰”的一声巨响响起,他成功地报复希帆将他踹到床底下的仇,她也摔了,并且不偏不倚的摔进他怀里。
她知道现在这画面有多尴尬,她不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她真的想说,自己再饥渴也不会把可怜无助的海伦公子给啃了。
她不是男人,不会出门在外随便找个人来止饿,爱情再不顺利,她也没尝过一夜情,但是……她的右掌心压到他刚硬的胸口,她的大腿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腹肌上头,左手指不刻意、却恰恰好落在他的子弹肌……
这种圆滚滚、胖嘟嘟的未成年男子,怎么会有这种“雄壮”的东西?她脑海浮现的是猛男的养眼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