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那只还勉强活着的虫引,韩枋宸终究顺利的拿到了隐藏在腐肉堆、毒虫子群下的秦朝玉玺。
至于为什么阮绵绵这个喂养者居然也能够驱使得动那据说只能用范家人血脉去驱养的虫引,韩枋宸问了,而阮绵绵则是一脸的不屑的回着——
“那都是出嫁女还有半调子的养蛊人才会这样做的,就是因为没办法让蛊虫完全听命于自己,只得用自己的血肉吊着呗!可实际真正有本事的人哪需要那么麻烦,弄点蛊虫爱吃的草药配成了方子就行了,要不然像是苗疆那的巫医,身上的蛊虫像是这样的就有十来只,每只都要用血肉养,早就被吸干了!”
而事情处理完毕后,新任县令也来到了南阳城,已经在南阳城待上大半年的韩枋宸则准备带着义父和阮绵绵一起回京城。
阮绵绵觉得去京城倒是无所谓,她才从京城离开没两年,现在不过是回去补考出师考而已,比较可惜的是,她的包子事业又要从头开始了,还是到了京城里要改卖别的东西呢?
她一个人苦思着,偶尔想得脑袋疼了,就会抬头看看坐在前方的韩枋宸,然后又傻傻地笑了笑。
唉!都怪状元楼的古怪规定,一人只能有一回抽考题的机会,要不以她如今的心境,但凡抽一个有关甜口的考题,哪有不能过的道理。
谁让她现在整日甜蜜蜜的,跟进了糖罐的小老鼠一样,整天满意得不得了,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她养的那条花花蜈蚣被徼收走了以后,他以安全为由,没再还她了。
唉!真该让他瞧瞧师父食材院子里的藏品,连那种能吃人的花,还不是让师父给剁了,拿来熬成一锅鲜美的花汤。
啧!想到师父做的好菜,她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恨不得赶紧赶到京城里,好去找师父来上一场斗菜。
这可不只是看看自己的手艺有没有长进,还能够敞开肚子大吃特吃美食呢。
要知道师父的名号在状元榜上挺久的,但是早在十来年前就不在外头做菜给人吃,能够吃到师父做的菜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师父教授厨艺的法子不是亲手做给大家吃,而是说个大概,让他们这些徒弟们自己去惴摩动手,他也不说对或是不对,只在最后试吃时点头或揺头说明这菜烧得好不好而已。
阮绵绵还沉浸在即将吃到美食的喜悦当中,坐在前头马车里的高公公则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次你能够顺顺利利的把东西给找回来,可全托了绵绵的福,你自个儿说说,你这样把人家的东西给扣了,说得过去吗?”
“她答应给你弄什么吃的了?”韩枋宸轻啜了口茶,不答反问。
高公公没想到自个儿一开口,就被韩枋宸给戳破了两人之间的交易,顿了下,随即承认了,“也没什么,就是几顿红烧肉,你不知道,绵绵的红烧肉可真是绝了,不油不腻,咬下去又是满满的香气,连我这往常不吃肥肉的人都,忍不住搭着白饭就吃了一盘……”
“之前大夫不是说了你身子有亏,最好吃清淡点吗?下回再让我知道你吃红烧肉,你地窖里的那些酒我就全收了。”韩枋宸斜睨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把他刚刚想得正好的念头给打散了。
还搭着白饭吃了一盘?也难怪他正在胡同里忙着的时候,听下面的人来禀报这一老一小忽然叫了大夫上门,要不是问清楚了大夫只是开了点化食的药,他也不会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他那一眼虽然轻飘飘的,可是高公公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马上停住了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好酒,有些还是从宫里拿出来的,要真的都让他给收缴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不过丢开他答应绵绵要帮她把东西给拿回来这件事,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他真是越看越满意。
“不是我说,绵绵这姑娘,手艺好,心地好,长得又漂亮,就是眼光不大好,看上了你这样……咳!”
高公公一对上他淡淡看过来的眼神,连忙把差点说出来的实话给吞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高公公才故作镇定地道:“说正经的,这亲事你得抓紧办了,之前你没那样的想法也就算了,可既然有了绵绵,就得赶紧成亲,什么三媒六聘的都不是问题,就算你都不懂,我也能帮着办得妥妥当当的,只是你问过绵绵家里还有什么长辈没有?总不能成亲的时候,新妇那儿半个娘家人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对绵绵的名声也不好听。”
高公公没想到自己还有催婚的这一天,之前因为韩枋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自己也是个没子嗣的,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可是现在阮统绵出现了,他也忍不住跟个普通老人一般,催促着要他赶紧成亲。
再说了,这事情不催也不成,绵绵还好说,正当好年纪,可是义子呢?都已经坐二望三了,再不成亲,孩子说不得都生不出来了。
即使不用高公公提醒,韩枋宸也把成亲这件事情给放到首要位置上,只是对她来说,她的长辈大概就是状元楼里头的师父、师娘还有其它伯叔辈了,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出现的话,他就是搜遍全城,只怕也是白费功夫而已。
状元榜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大名鼎鼎且受人注目的,可他连对方长相如何、姓啥名谁都一概不清楚,其难度更不下于大海捞针了。
他之前问过她,确定状元楼的事情可以告诉义父,想了想,也就把婚事的难处给说了出来,可是等了半晌没听见义父有所回应,他不解地抬起头,就瞧见义父一脸震惊的瞪着自己。
“怎么了?”
高公公觉得自从来到南阳城后,他就一直不断受到惊吓,先是失踪玉玺的事儿,接下来居然又跟状元楼扯上了关系。
一个极有可能会通过状元楼考验的儿媳妇啊,如果不是韩枋宸亲口告诉他,只怕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认真的看着韩枋宸的脸,上上下下没有一丝遗漏,看得韩枋宸整个人冷气四溢,皱着眉问——
“这是又怎么了?盯着我瞧做什么?”
高公公同样皱着眉,一脸的不解,“我这是在瞧,你这脸是不是有哪里不一般?要不怎么能让绵绵这样的好姑娘,还是状元楼里出身的,一眼就看上你了?!难不成是因为我在宫里待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小姑娘们喜欢怎么样的男人来着?”
啧!这一脸的刻薄严肃样,跟他刚收养他的时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样的长相,也能够把绵绵这种百里桃一的好姑娘给吸引得团团转?!
还是状元楼出来的人,看男人的眼光跟一般人不同?
他默默的往韩枋宸的下三路看去,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看破了什么真相。
韩枋宸的脸色黑得跟包公一样,觉得自己当初会拜这人为义父,肯定没带眼睛,他没好气地警告道:“都一把年纪了,可别胡思乱想。”
高公公理解了,也知道一个男人是因为“别的地方”被看中,而不是端在外头的脸这一点,会觉得面子有点下不来,所以非常贴心的点了点头,打算带过这个话题。
反正他已经了解了事实的真相就好。
“好!我什么都没想!”他笑眯昧的保证。
韩枋宸看着他没个正经的模样,再次怀疑当初他离开韩家的时候,脑子果然被打坏了,否则怎么就听了师父的话,认了他当义父呢?
在谈话间,马车终于到了宿头,只等歇一晚上,第二日早起一些,就能在午前进京城。
可就在他们一行刚下马车,准备进安排好的屋子休息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了两个人,正看着阮绵绵下车的方向。
阮绵绵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人,坐了大半日的马车,饶是她这样体力充沛的人也觉得有些疲累,可是下了马车后,一股熟悉的香气淡淡的飘进她的鼻尖,她循着味道看去,一看见树下那对中年男女,忍不住惊叫一声,拔腿就要冲过去。
韩枋宸虽说正搀着高公公下马车,可是也一直留意着她,一见到她有些迷糊的下了马车,便也打算过去拉着她好好走路,谁知道她突然一声尖叫,就要往前头的树下跑去,他也顾不得周遭还有一堆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圈进怀里,眼神则警惕的看着树下的那对男女。
阮绵绵在他怀里挣扎着,一边解释道:“等等!那是我师父和师娘呢!”
“师父和师娘?”韩枋宸一脸惊奇,连他都只能约略看出是对男女,她怎么能够确定那两人就是她的师父和师娘呢?“你怎么看出来的?现在都快入夜了。”
阮绵绵猛点头,肯定的道:“肯定是师父啊!只有师父做的烧鸡才有那个味儿,我一闻就闻出来了,他带了烧鸡来看我呢,走走!我们赶紧过去,要不等一下烧鸡就让师父一个人给吃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谁让他们这一派的,不管是师父还是徒弟都有同一个缺点,就是爱吃,更别说师父做的烧鸡那可是天下只此一家,她试过很多次了,可是做出来的就是没有那个味道,也导致这个味道就等同于师父,只要一闻到这个味儿,不管多远她也知道是师父来了。
觉得等她解说完实在太慢了,她干脆扯着他的手,一边跑一边说。
韩枋宸想着反正他就在她身边,定不会让她出什么问题,也就放松了身体让她拉着跑。
离那两人还有十来步玩的时候,他终于知道那个“独一无二的烧鸡味”是什么味了。
乍闻之下只是简单的酱香味,可是仔细一闻,似乎又带着辣味,更认真的去感觉,一层又一层的香料气息杂而不乱的重叠在一起,揉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让人恨不得马上就吃上一口。
这个香气让向来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他都有种迫切想尝尝的感觉,可见其诱人程度,更别提身边小吃货的绵绵了。
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说不得她都能够一个箭步直接冲上去咬住那男人手里的那个油纸包了。
站在树下的屠三郎也瞧见了自己的宝贝徒儿让一个男人给抓着,挑了挑眉,朝着一边的媳妇儿满氏笑道:“嘿!这出门一趟,就能够替自己找个男人回来,果然像我。”
满氏瞧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伸手扭了下他的腰间肉,没好气地道:“绵绵年纪不大,这带上的男人看起来都能当她爹了,你不想着替她掌掌眼,在这里得意个什么劲儿?”
屠三郎一身的腱子肉,即使自个儿娇滴滴的娘妇儿用尽了全力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更别说她不过就是扭了块肉,他可是觉得不痛不痒。
他哈哈大笑,对着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两人打趣道:“你自个儿听听,你师娘说你找了一个老男人呢!你还不好好跟她说说,免得她担心你让人给骗了。”
阮绵绵正对着屠三郎手里的烧鸡流口水,一听师娘担心她,马上就勾着师娘的手撒娇道:“师娘,这是我自个儿找的人呢,他可好了,而且他也不老,才大我十岁左右而已。”
她在心里头解释着,这年纪实实岁虚岁混着算的话,她和韩枋宸的确才差了十岁而已。
满氏有些疑惑的看着表情严肃的韩枋宸,心里头嘀咕着,这可不像才大绵绵十岁,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了一轮以上呢!
屠三郎知道媳妇儿操心惯了,也没想多帮腔什么,把油纸包给了阮绵绵后,就直接把正事给说了,“我跟你师娘今儿个来可是有正事的,之前不是说你这回一定要考出师考了,本来我们一群老家伙都聚到京城里,就等你来了,可是前几日收到了消息,沿海一带出现一条怪鱼,是谁都没吃过的,所以其它几个人已经往那儿赶去了,我毕竟是你师父,多少得想着你,而今儿就来帮你考试了,你随便做个菜让我尝尝,然后我跟你师娘也要往沿海那里赶了。”
屠三郎随兴地说完,立即招来太座大人一个白眼,怪他话也不会好好说,让孩子伤心了可该怎么办。
阮绵绵一听,本来因为烧鸡而眉开眼笑的神情马上就沉了下去,小嘴噘得老高,“怎么能这样?出师考怎么能够这么随便呢?而且我喜欢师伯他们帮我讲评哪里好哪里不好啊,让师父帮我考评这出师考,肯定只有那几个字而已。”
屠三郎瞪大了眼睛,不满地对着她嚷嚷道,“我哪里就比不上你大师伯他们了?不肖徒弟,也不想想你是我教出来的,哼!不想考,那就把我的烧鸡还给我!”
“我偏不!”阮绵绵把烧鸡藏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