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相儒似乎要在今天把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任性给一次发挥,在大殿里撂下话之后。他便抱着柳平绿回到自己的寝宫去。
一路上,随侍在旁的宫女侍卫等人想要将柳平绿接过手去,他都只是摇摇头,坚持要亲自抱着她。
一群宫女也只能急得跳脚,赶紧先回他寝宫去忙着烧水取衣、点熏香等等的工作。
待他回到寝宫,看到宫女备好热水正放进浴池里,这时候他才愿意松手,让几个宫女伺候着她梳洗。
柳平绿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意识还是有些模糊,她心知肚明,这男人八成是为了怕她反抗,给她下药了,身子压根无法出力。
“再送另外一桶水来放在外间。”见她被搀进去沐浴,玉相儒却没有识相的离开。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们还未成亲,怎么可以……”服侍玉相儒的大宫女想劝阻,一脸的无奈。
她约三十岁,跟着这个最得宠的王爷也快二十年了,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一看到他脸色不佳,就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让人劝了。
更何况他不动,难不成她还能让侍卫把王爷给请出去不成?
“我就是要在这里守着。”他的语气很坚定。
他做了这辈子最无耻的事情,竟对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下药,让她浑身无法动弹。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非得要守在他能够看见的地方才安心,毕竟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搞不好她能自行解开药性,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他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不入流就不入流吧,为了她,他宁愿做个真小人也不要当伪君子。
宫人们为他送来另一桶水,他简单沐浴过后,柳芝颜领着一队宫女走了进来,看见他一个大男人守在外间,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让宫女送上一套喜袍,解释道:“这喜袍是之前做好要给你成亲的,新娘的喜服我也带过来了。”
另一个宫女也端着一个玉盘上前一步,上头摆放着一件红绸喜服,他放眼望去,每个宫女手上都端着东西,全都是金冠珠翠、玉钗首饰等。
他点点头,临时之间还能有这些名贵饰品装点,她这新嫁娘也不致显得寒怆了。
“好了!你的新媳妇儿就要出来了,你让她在这更衣吧,你也带着你的喜袍找个地方换去。”
柳芝颜从层层的薄纱后看得出来柳平绿似乎有些不对劲,走路都得两三个人搀扶着,这里头的有啥古怪她也不想追究,反正儿子喜欢就好。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玉相儒坚持道,若不是他脸上一脸严肃凝重,怕不要让人当做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你这是……”柳芝颜无奈的看着他,这孩儿怎么遇上那心上人的事,就变得如此执拗呢?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要在这里。”
母子两人对峙不下,最后还是向来疼爱儿子的柳芝颜让步。她摇了摇头,“好吧!你爱在这里就在这里守着吧,但是不得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她吩咐道,却也知道这样的叮咛可能不是很管用。
唉,儒儿今夜的贸然之举,已够让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了,不遵体统礼俗,有失皇家颜面,说得皇上脸色铁青,哪有半点要帮爱儿办喜事的喜悦呢?
“还有,你父皇说了,今儿个成亲还是太赶,但是为了成全你,今天就算小操办,日后还是得照规矩重新办一次,明白了吗?”
“是,母后,我知道了。”玉相儒低头应承着。
柳芝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恭顺的样子,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
唉-----只希望这孩子真的知道自个儿在做些什么。
虽然临时,但是皇宫里面什么都不缺,一番调派之下,喜堂布置还有筵席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吉时到------”礼官朗声喊道,两排换上大红衣裙的宫女们列队下跪迎接,所有紧急受邀的大臣们全都瞪大了眼,看着这个金玉皇朝开国以来最出格的一场婚礼。
等到新人的身影进到众人的视线中,几乎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连坐在上位的皇帝皇后也都尴尬的沉下脸来。
穿着一身喜气红袍的玉相儒竟然抱着柳平绿就这么走进来,而非让宫女搀扶新嫁娘。
礼官看到这个场景差点梗住嗓子,偷瞥了眼皇帝和皇后,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连忙把后头的程序以着超快速度念完,一些仪式能省则省。
开玩笑,总不能还让王爷抱着人又是跪拜又是叩首的吧!
一场极其搞笑又尴尬的婚礼,就这么样的快速礼成,大臣们面面相觑,先前有人开口道喜,却让皇上给瞪了回来,看样子皇帝也很不满意儿子的作为呀!
礼官高喊着王爷和王妃入洞房,大伙纷纷暗自松口气。
随着宫女们像条红浪般急急退出去,大殿中的尴尬气氛才终于缓解了些。
玉承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堪过,大殿中沉默了半晌,最后是柳芝颜出声提醒了他,才让他缓下脸色来。
他举起酒杯,朗声说道:“感谢诸位爱卿今日来为小儿贺喜,赐酒!”
众人顺着这个台阶嘟嘟囔囔的说起道喜的吉祥话,每人都举起了酒杯,大殿中的气氛才稍微热络了些。
玉承风和皇后相视一眼,无奈的笑了。
偌大的喜房里,红色轻纱丝绸挂满整个房间,屋子里燃着熏香,香气弥漫,八支大红龙凤烛燃着火光,将周遭映照的喜气洋洋的。
大床上,柳平绿让宫女为她换上睡衣,躺在上头如一尊美丽的娃娃。
她虽然意识昏沉,但是不代表方才的那一连串婚礼闹剧她不清楚,她知道自个现在已经算是“已婚人士”了。
原本被绾起的长发,散落在红色的鸳鸯枕上,婉约五官有些消瘦,平日闪着冷静与淡漠的黑眸此刻是闭上的,随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身上的红纱睡衣和露出大半胸口的嫩绿抹胸也为之起伏。
玉相儒换上睡服之后,走进新房里,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海棠压枕的绮丽景色。
他轻步走到床沿坐下,就着烛光看着她,手轻抚过她的容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试图想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终于成为他的妻子,虽然他使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磊落。
“等你醒了之后,你会怪我吗?”他低喃自问着。
低下头,他吻上她的唇,怜惜的轻抚,直到她的唇红艳如红花才放开。
放下床帘,他躺在她身边,伸臂将她搂进怀中。
这不是他们初次同睡一榻,那时在山上木屋,因为只有一张床,两人就同睡在一起了。当然,一开始他很惊讶也想抗拒,可是她说,他们是“盖被子纯睡觉”,要他别乱想,就当睡通铺就好啦。
老实说,她说的话他听不太得懂,但那时他还生着病,压根也无心多做他想,就是后来他身体好了些,他也谨守分际。
不过后来每日早晨雾气冰寒之时,她会卷着被子强行窝到他怀里取暖就是。
他不介意,当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个怪癖,免得这样幸福被她取消了。
看着她的睡颜,他像永远都看不腻,握着她的手放在两人中间,他的心里浮现那句亘古的誓言--------
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桃花脸上荡开一抹笑,沉浸在甜蜜、有妻万事足的氛围里的他,完全不知道的是,一直没睁开眼睛的柳平绿在他的那记轻吻之后,在心中慢慢的松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他们在木屋的时候那样,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她想过了,拜堂也就算了,但如果他真的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她会当是她骗过他、他对她的报复,等到药效散了,她会从此离开,彻底抹煞掉心中对他的那点亏欠还有感情。
然而他只是这样珍重的将自己搂在怀里,仿佛她是世间最难得的宝贝……唉,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柳平绿无奈的想着,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剪不断、理还乱,许是想得累了,又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舒服,不知不觉中,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