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阵外,她马上发现原因了。
一个男人侧躺在地上,肩上插著一支箭,伤口处泡在水里,随著滚滚山泉水流入阵内。
“喂!”她随手挑起一根木枝,戳了戳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死了没?”
她并不畏惧,基本上,她可是人称天才少女,思维方式本就异于常人,对越稀奇古怪的事物越感兴趣,且对所有学科都有涉猎,中西方医药学方面的书也看了不少,甚至在过去,还去医院实习过。
所以了不起就是个死人嘛,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有血迹比较麻烦了点,她不太想弄脏自己的手,才会采取这种“远距离”的碰触方式。
她有些挣扎,不知道该希望这男人是死了还是活著的好。
死了,那她就不用麻烦了,反正等恒星回来她自会处理,若是活著嘛,她又不能随手一扔让他自生自灭,这样算是见死不救。
唉唉唉,真麻烦,生死都是两难啊!
再轻戳了那男人,似乎没有反应,柳平绿只好再靠近一点,改去戳对方的脸,这次那男人轻哼了几声。
活著的。唉,她的医学院指导教授要是知道她是这样检查伤者有无生命迹象,一定会马上飙到古代来痛骂她一顿。
既然不能把这男人就这样搁在这里,柳平绿于是皱著眉,先转进屋子里拿出一颗药丸,用水化了强行喂进他嘴里,然后抓住他的衣领,死拖活拖的将他给拖进阵法里。
就真的只是阵法里而已—她可没那个力气将个大男人搬进木屋里,尽管这人是长得还不错啦,一脸桃花样,可就算他是金城武加言承旭加布莱德彼特的合体,她的同情心也不会因此加码。
嗯,现在人拖进阵法里,不怕有什么野兽还是毒虫之类的会来咬他,至于伤口她也施以简单的外科手术,将箭镞挖取出来、敷了药,该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起身想回木屋,视线不意瞥到被她脱去的那件脏污外衣,欸,别说她无情,她将身上的一件外褂袍子脱了下来,覆盖在男人的身上,拍拍手,大功告成!
现在……就看他是不是福大命大到可以撑住等她下一次有空再来照料他喽!
金玉皇朝向来洋溢著乐声读书声的宫殿里,此刻却充满了怒斥声。
“找!去给我找!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会丢了!”皇帝玉承风铁青著脸,大吼道,完全不见平日的温文儒雅。
一排士兵全都低著头不敢抬头望,跪在地上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坐在一旁同样也是一脸铁青的太子玉相严冷声质问,“玉王爷平时出门必定带著八名侍卫开道,三名高手护卫,为何在这样层层护卫之下,竟然还能让玉王爷不知所踪?我倒想知道你们该怎么解释。”
“这……”跪在最前头的两个士兵队长互觑一眼,才由左边的那个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这次玉王爷出游苍华山下的别庄也是按照平常外出的护卫标准,但是先在半路遇见乱石挡道,玉王爷便要属下派出几人搬开乱石,后又舍弃马车带著护卫前行,谁知道刺客却突然出现,分成几波进攻,打乱了所有的人手,才会让玉王爷不知所踪。”
二皇子玉相纶听完之后,忍不住大怒,起身用力往桌子一拍,发出好大的声响。“狗屁!护主不力还找这么多借口脱罪!把我金玉皇朝最宝贝的王爷给弄丢了,你们以为这件事会这样善了吗?”
“纶王爷息怒!”两个士兵队长连忙说著,头低得更低了。
玉相严使了个眼神给他,要他先冷静下来,然后才又再开口,“二弟,先别追究,该处置的等人找回来再说。”
“哼!”玉相纶冷哼了声,重新坐了下来。
玉相严再转过身面对坐在上位的父亲,“父皇,请允许儿臣亲率卫兵去寻找小弟。”
玉相纶一听这话也连忙站了起来,“我也愿意带兵寻找。”
如果不是么子失踪实在不是一件好事,玉承风相信自己现在会因为子女的友爱之情而感到无比欣慰和高兴。
极少动怒的他这回脸色始终深沉,相儒这个么子是他在连生两个皇子外加两个公主之后,相隔多年才又得来的孩子,该有的宠爱自然不必说,这孩子偏偏天生体弱,一脸的桃花绝艳相,还曾经差点让他以为又生了一个公主,一副好皮相更是讨人怜爱。
他的个性也极好,在所有人的宠爱之下,他不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温文有礼、进退有度,更加博得众人一致的喜爱还有偏宠,几乎想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他的面前。
不过许是这样明显的宠爱,才让相儒遭到有心人算计觊觎,天下人都知道金玉皇朝的玉王爷是皇族中人的命脉所在,即使在他身边布下天罗地网保护,仍是防不胜防。
深吸口气,玉承风冷静道:“太子还得处理政务,不宜带兵出皇城,相纶手下兵将最多,就让他带人去找吧!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儒儿给我找回来!”
“是,儿臣一定不负所托!”玉相纶拱手回应,严肃的脸上透露著使命必达的决心。
帝王一声令下,整个金玉皇朝几乎可说是全体动员,只为了寻找这个皇朝最宝贝的王爷。
当然在此同时,远在深山中昏迷的玉相儒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踪,让皇朝几乎快要翻了天……
入夜没多久后,恒星已采买回来,才刚到后院想提些水,赫然发现一个男人昏倒在后院,她提高警戒的四下查探一番,确认那长得如花般的男子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性,才转回屋子里。
她轻轻扣著贴有写著「实验室”三个字纸条的门板,“主子,恒星有事禀告。”
里头,忙得正起劲的柳平绿直接忽略掉门外的噪音,专注仔细的看著手中的绿色液体缓缓滴落碗中。
液态型炸药就要出炉了,这可出不得差错,她以最谨慎的态度面对这最后的几秒钟。
恒星见自己敲了几次门也没有人回应,也不以为意的站到一旁去,等著里头的人主动开门现身。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们已对彼此的个性及生活习惯有了默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见柳平绿披散著一头长发,白衣飘飘的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懒懒的瞄了她一眼,悠悠的问:“说吧,有什么事情?”
“后院里有一个男子昏迷。”恒星觉得好似在哪见过那个男子的长相……不会吧,会是那个人吗?那宛如桃花般盛开的脸蛋的确是很像……
“喔,我早就知道了,那是我拖进阵法里来的。”柳平绿优哉游哉的走近桌子,随手拿起恒星所准备的包子往嘴里塞,咬了两口之后才又问道:“怎么样?他还在昏迷吗?这人的身体也太烂了吧,都已经给他吃药了说,到现在还没醒来,该不会真的要挂了吧……”
恒星听得傻眼。拖进来?被主子这么一形容,怎么感觉她像是在拉著什么垃圾呢?
她叹口气,连忙说明,“主子,那个人的身分可不一般啊……”
“不一般?”柳平绿咬了口包子,视线瞟向后院,“怎么个不一般法?莫非……”
恒星点了点头,以为主子已猜出那男子的非凡身分,哪知道她接下来说出口,差点没让她昏倒。
“莫非……是阴阳人?还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小白脸?”柳平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性。
恒星闻言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主子,那男人可是贵人之后—”
可不待她公布正确答案,纠正主子对外头那男人不正确的认知,柳平绿就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
“好啦!管他是什么人,反正谁要他栽到我这里来,就算他倒楣吧!”说著,两三口的把一个包子给彻底消灭干净。
“那他是要救不救呢?”恒星再问。
她知道这个主子最不喜欢麻烦,而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不过主子刚说已给他吞过药丸,或许……他还算有一线生机吧!
柳平绿偏头想了想,“救他做啥?”
救了他之后,金银富贵、至高权利,唾手可得,可这些东西主子不是不屑就是不缺,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有什么诱因可以让主子愿意花费力气去救人。
想半天,恒星勉强掰出一个理由来。“这……救活了他,屋子里就多个人……多个人就多个人手,我就是下山去了,主子也能有个使唤的人不是?”
她不以为然,毫不心动。“我平常只会躲在屋里做实验,根本不需要人跟著,多个人手不过就是多个人帮忙吃饭而已,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她就是不说,她也打算要救人的,毕竟她生活的时代可是讲究人权的,谁叫那人都已经进了自家地盘,说不救就太说不过去了。
救完人她会要恒星把人给扔回去,反正依靠三色楼的本事,就算那人不说自己的来历,她相信恒星也能查出来。
只是下午的时候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搬动她,后来一做实验起来,完全把人家忘光光,直到现在恒星提起。
听到主子这么一说,恒星顿时哑口无言,那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柳平绿看到她的表情,淡淡的再说:“不管救他起来能做啥,做长工也好,做大少爷也没关系,人我总归是会救的,要不然他若死在那里也麻烦,我们还得挖个洞埋呢!不过要救得等我吃过饭再说吧,我快饿死了。”
“当然当然!”恒星忙不迭的说,开始忙碌的张罗起来,“我这就去将买回来的饭菜拿出来。”
柳平绿满意的看著她从一盒食篮里变出一桌子的菜,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菜来,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手一指的吩咐道:“对了,等一下先把他搬进来吧!不要我都还没开始救人,他就被冻死了。”
恒星一听,马上应了声“是”,就冲出去抬人了。她长年习武,搬动一个大男人到屋里也不是多费力的事,一个人即可办妥。
柳平绿津津有味的吃起菜来,今天恒星买的这只烧鹅真是不错啊,这样的山居岁月真的过得很快活……她瞄了一眼被抬起来的男人,不过,如果没有这种大型废弃物,应该会更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