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妙华蓦然全身一僵。没想到她昨晚一再告诫、提醒自己这件事,结果一看见他回来后,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在搞什么鬼呀?
还有,既然都看出她是在关心他了……她必须强调是纯粹因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的关心!他就不能说一句谢谢或者默默接受就好吗?这样冷嘲热讽的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到底算什么?
原本她还想在住在他家这段时间和他好好相处,看样子根本就用不着。
互不干涉是吗?好呀,她求之不得。
“这份早餐多少钱?我待会儿拿钱还你。”她怒火中烧,却面无表情。
“我又没跟你要钱,这……就算是我为你举办的欢迎会吧。”他挑唇微笑,没发现她已怒火中烧。
“谢谢你的好意,但下不为例,以后三餐我们各自打理,你不需要顾虑到我,我也不会为你准备,互不干涉。”她低着头,边吃边说。
“既然住在一起——”闵克扬皱起眉,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
“互不干涉,OK?”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起身道:“我吃饱了,剩下的食物你若想吃就吃,不吃的话就放着,等我睡醒来之后我还要吃。我要去睡觉了,晚安……不对,早安。”说完,她迳自转身走。
“等一下!”闵克扬倏然叫住她,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说耍去睡觉?现在吗?”他试探的问。
“没错,你有意见吗?”
“现在都九点多了,而且今天外头天气这么好,怎样都不该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她面无表情的说。“还有,互不干涉,OK?”
说完,她没再理他,迳自走进浴室里去刷牙,然后再走回客房“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落了锁之后,便直接扑倒在床上睡死。
***
闵克扬近来一直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如果他早知道“互不干涉”这句话会让芮妙华用得这么彻底,一天不说个三、五次就会死一样,当初打死他,他都不会拿这句话来堵她。
早上——
“搭我的车一起去上班吧。”他不好。
“互不干涉,OK?”
中午——
“吃饭没?”他再示好。
“互不干涉,OK?”
傍晚——
“今天也要加班吗?”他关心。
“互不干涉,OK?”
回到家——
“这么晚还喝咖啡,你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吗?”他再关心。
“互不干涉,OK?”
互不干涉,OK、互不干涉,OK?他真的快要被这句话给逼疯了!
如果情况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真的无法保证自己哪天会抓狂,直接吻住她那张气死人的小嘴,让她再也没办法拿这句话来堵他说的每一句。
老实说,他并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样,因为他不能冒险的让她对他产生反感,这样想让她对他动心、爱上他只怕会更难,所以他一定要忍住,即使悬梁刺骨、卧薪嚐胆也要忍住,他不想功亏一篑。
“闵克扬,课长要我问你下午有事吗?没事就和我一超去“鑫华”处理退货的事。”
许敬德的声音突然从他后方响起,有种火上加油的感觉。他难道没有眼睛,看不出来他近日心情有多不爽吗?竟然还敢来招惹他。
“鑫华不是我的客户。”他旋转座椅,面无表情的瞪着他冷声道,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课长是以询问的方式,就表示不强迫,他拥有选择权。
“是课长的意思,有意见你自己去跟课长说。”许敬德说完转身就走,一副他也不想和他打交道的模样。
“我不帮蠢蛋收拾烂摊子。”他冷冷地说。
许敬德离去的脚步倏然停住,他缓慢地转过身来,怒目而视的瞪着他,”你说谁是蠢蛋?”
“明明是两种规格的产品,却要硬拗成通用,还出了货,那不是蠢蛋是什么?白痴吗?还是智障?”他双手盘胸,讽刺的说,心情不好让他完全口不择言。
“是对方的采购说可以用的。”许敬德握紧拳头,涨红脸为自己辩驳。
“对方没常识,你就一定要跟着没常识兼没知识吗?果然是笨蛋。”
“喂!”许敬德再也受不了他左一句蠢蛋,右一句笨蛋、白痴、智障的,突然勃然大怒的大吼一声,令办公室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好了、好了,敬德,我下午刚好没事,我陪你去鑫华。走走走,陪我去跟课长说,免得课长下午没看到我会以为我跷班。”李杰勇走上前勾搭着他的肩膀说,然后半推半扯的将他拉离现场。
他们一离开,几个不爽闵克扬很久的人,立即同仇敌忾的开口炮轰他——
“闵克扬,你不要太过份,别以为你业绩好就可以目中无人。”
“没错。你凭什么骂人?说穿了你也不过是个业务而已,职等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还低,你跩什么跩?”
“告诉你,这个社会没有你以为的好混,我们不和你计较是因为我们有大量,若到别的地方,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闵克扬,这是给你最后的警告,如果你再不收敛你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的话,我们也不会再忍耐了。”
“喔?所以你们想怎样?”始终默不作声任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顶来的闵克扬终拎令笑着出声问。
他下巴扬高四十五度角,睥睨地看过眼前的每一强脸,那狂妄傲慢的棋样就像火上加油一样,让众人更加火冒三丈。
“你这家伙——”
“对不起,借过!”
一个又急又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四周火冒三丈的尖锐声响,芮妙华豁然穿过人群,来到闵克扬面前,再转身微笑的面对大家。
“不好意思,各位。他就交给我来教育,我保证一定会让他学会谦虚有礼、尊敬前辈,请各位前辈、同事们再给他一次机会,谢谢大家了。”她微笑的对大家说。
才去一趟厕所回来,没想到办公室就风云变色。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后面几句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看见闵克扬这家伙欠扁的模样了。
说真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加入围剿的那一方,和大家一起把这目中无人的家伙狠扁一顿,但偏偏她不行,因为现在的她正与他坐在同一条船上,船若被他弄翻了,她十之八九也会跟着溺毙,所以即使万般不愿,她还是冲入战局中心,一肩揽下教育混蛋的重责大任。
“丙妈,不要帮他。”有人对她说。
“我没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他的业绩关系到我的奖金,他若走路,我的奖金不也会跟着飞走?所以求求你们,就算不想再给他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吧,拜托。”她双手合十,夸张的对着大家拜了又拜。
大伙面有难色的面面相觑着,有些难以抉择。
“数到三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一、二、三。”她强迫中奖的对大家微笑道。
话一说完就转身抓住闵克扬的手臂,一把将他从座位上给拉起来。
“你跟我来!”她凶悍的对他说,然后就这样将他拉出主动让出一条略的人群中,走出办公室,一路走出公司大门。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大家讨论的对象不再是闵克扬,而是她。
“吓死我了,这是不是就叫老虎不发威,我们都把她当病猫呀?”
“真没想到丙妈发起火来这么吓人,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她那句‘你跟我来‘才可怕,感觉四周好像在一瞬间冰冻三尺。”
“我突然有点同情那家伙了,他该不会被丙妈挫骨扬灰吧?”
“凶多吉少。”
“干么同情他?即使真的挫骨扬灰也是罪有应得。”
“比起挫骨扬灰,我倒是比较想看他被丙妈驯服的模样。”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兴趣了。”
“重点在于丙妈驯服得了吗?”
“看刚才一面倒的气势,八成。”
“也许闵克扬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像我们刚才一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所以,要来打赌吗?”突然有人问道。
“哈哈,开赌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