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曦骅恢复记忆、跑来找她时,手里抱着一个大酒坛,里面是已经泡了一年八个月的火焰草酒,他是这么说的——
“失去记忆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泡这个,只是同行的猎人指着一株从头到尾红得很耀眼的小草告诉我这是火焰草时,我就直觉要把它给挖出来,带回家泡酒。赵婉婉问我泡这个要做什么,我哪里回答得出来?只好咿咿呜呜随口敷衍,不过她大概往那方面想了,笑了笑,便没再多问。”
那方面?哪方面?就是隐疾咩。
她认定曦骅从山上摔下来,摔坏了他的雄壮威武,以致于床上生活不得美满,她误会曦骅正在努力想方设法治好隐疾,和她成为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心里哪会不暗爽?
曦骅又说——
“恢复记忆后,我才晓得,自己为什么非要做这件事,弯弯,我并没有真正忘记你,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不感动吗?即使记忆丢掉,他依然把她摆在心中。
离开赵婉婉那天,程曦骅向二皇兄借了一千两银票,感谢她这两年的照顾,弯弯离开北疆之前,又让乘风送去五千两,有了这些银子,赵婉婉就算身边没有男人,也可以过上富足日子,把儿子好好教养长大。
她不是个擅长记恨的,就算赵婉婉曾经让她伤心痛苦过。
她喝下药酒,身上寒症除尽,困扰多年的症状不再,这让家人安心,也让他们对曦骅更满意几分。
弯弯趴过身,双腿往上勾,好像回到二十一世纪的那张大床上,那是爷爷为了她考上中医系的奖赏。
不知道爷爷过得好不好,如果他知道孙女虽然穿越到古代,依旧没放弃行医,心里会感到欣慰吧?
门打开,霜降和小雪扶着驸马爷进来。
他喝得醉醺醺的,满身酒气,不过比想象中还早进喜房。
“霜降、小雪,去弄些热水进来给驸马洗洗。”弯弯下令。
“是。”
不多久热水备妥,三个女人拉拉扯扯,把他脱得剩下一件中衣,再把他给泡进热水里,剩下的……
霜降眉开眼笑道:“公主,接下来看你的喽。”
小宫女对驸马肉不感兴趣,这年头谁不爱斯文风流男?哪有人像她家公主,口味吃得那么重,连硬邦邦、冷飕飕的将军肉都啃得下去。
弯弯看着两个像逃难似的小宫女快步离去的背影,好笑的耸耸肩,接下来的只能靠自己。
她弯下腰,试着替他解开中衣,待她顺利把上衣除去后,抬起头,却发现一双深邃黝黑的大眼睛正定定地瞅着自己,眼神清澈,不见丝毫醉意。
湾弯忍不住笑了。“你装醉?”
他点点头。
“那最好,接下来的,自己动手吧。”弯弯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小手被人一把抓住,下一瞬温热的水浸上……她被拉进浴桶里了。“你做什么?我已经洗过……”
话说一半她的唇被他封住,轻轻吸吮,缓缓流连,他在她的唇齿间寻找甜蜜滋味,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
这个吻温柔不到十秒钟,男子霸道本性再现江湖,即使他已经试图温柔,但和真正温柔的……差多了啦!
果然是打过仗的,他的动作迅速利落,半点功夫都不肯浪费。
转眼,两人的衣服飞出大木桶,两具赤裸的身躯瞬间交缠,他的吻滑过她的颈间,落在她丰满的胸脯,他长着茧子的掌心缓缓磨蹭着她每寸肌肤,带来奇异的酥麻,她体内的热度渐渐攀升。
无法言喻的感觉充斥她每一个细胞,他又霸道了,在她喉间发出第一声低喃后,他扶起她的腰,把自己送进她体内……
水波一层推过一层,还来不及喊痛,她就让灼热的他吸去所有知觉……
屋梁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嘴边的胡须和拂尘一样银白、一样长。
假如胡须一年可以长一公分,那么这位老公公应该有上百岁了,可是他红光满面,皮肤好得像煮熟的蛋白,长相大概只有二十岁,要是换个发型、刮掉胡子,可以站在牛郎店招揽生意。
而女子大约十七、八岁,长得很漂亮,但神情相当叛逆,舌头穿了舌环,两只耳朵共有十几个耳环,上半身穿着露肚肚的小可爱,肚脐上面也有环,外面披着一件短版外套,穿着热裤的长腿在梁t晃啊晃的。
“怎么样,想不想当他们的女儿?”老公公问。
“你真的要我穿越?”她吐吐舌头。
舌环反射了光线,闪了老人的眼睛,唉,这种叛逆小孩就该送到古代来整治一番。
“不想?也行,反正你阳寿未尽,你再回阳间去飘荡个七、八十年,到时就会有鬼差来收你。”
七、八十年?女孩皱眉,满脸苦楚,她前前辈子干么做那么多好事、救那么多人啊,搞得这辈子阳寿这么长?
厚,早知道她就不要跟一群朋友去飙车了,极速快感还没享受够,就先遭遇车头撞山身亡的惨剧,她本以为死了之后不是直接下地狱就是直接上天堂,哪里知道……没有那道光、没有牛头马面、没有西方接引菩萨,连龙猫公交车都没有,夭寿鬼啦!
刚开始躲在阴暗的角落吓人,制造灵异现象,听人类鬼叫几声,勉强还可以刺激两下,替无聊的鬼生活增加一点乐趣,可同样的游戏玩过三、五个月,真的很腻。
“没有别的选择吗?你让我穿越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耶,你难道不怕我在古代胡搞瞎搞,甚至改变历史?!”
“如果你真要这么做,我害怕有用吗?随便你啦,你要当他们的女儿,待会儿就往公主肚子里钻,如果你不想……”老公公话语一顿,指指屋梁。
女孩顺势看去,那里有好几个灵体,大伙儿表情很一致,都是两颗眼睛拚命盯着正在欢爱中的男女,人人都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只等着战鼓响起。
换言之,机会错失不再来?好啦,给公主将军当女儿总是好的吧,无奈之余,她叹道:“知道了啦,我去就是。”
话才说完,就听见将军低喊一声,老公公一拍她的背,刷地,她往木桶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和她一样动作迅速的男性灵体,也跟着投进木桶里,她抢着向公主肚子里游进去同时,那男的也和她一样拚命。
不服输的个性升上来,她可是没输过的!
接下来就像跑马拉松那样,两个人“游”马拉松。
偶尔她回头看他一眼,偶尔他与她并肩,朝她挤眉弄眼,两人谁也不输谁……
番外:爱女满月宴
今儿个是平王府的满月宴,京城里大大小小官员挤破了头、托尽关系,只盼能够拿到一张帖子。
这是有理由的,还记得威震北疆的程将军吗?因为他的筹划计谋,几十年来不平静的北疆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与北夷签定停战协议后,二皇子镇守北疆,两国百姓休养生息,不过短短两、三年,北疆已经不似过往贫瘠荒凉,成为商业重镇,每年上缴朝廷的税收,是全国第一名。
北疆成为这番景象,二皇子厥功甚伟,但程将军也功不可没,没有他,说不定战争还要年年打,立下这天大地大的功劳,程将军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卸下盔甲、归还虎符。
他这般忠心耿耿的举动,看在皇上眼里,岂能不对他诸多倚重?因此皇上封他为平王,在朝堂成为皇上的臂膀。
十一个月前,圣上赐婚,将爱女玫容公主嫁与程将军,短短一个月后,公主有孕的消息传出,一车车的药材、礼物不断往平王府送去,皇上的态度人人看在眼里,焉能不知平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平王不结党分派,平日里极少与人相交应酬,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上门结交,在平王面前露露脸儿,谁不想把握这个机会?何况,谁知道皇上、皇后娘娘会不会特地出宫,来看看自己的外孙或是外孙女,若是有幸能见得龙颜、凤颜一面,那更是难能可贵的好机会。
于是平王府门前马车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年一度的庙会呢!
一早,弯弯都不知道换过几桶水了,她只差没让下人拿来几把钢刷,合力帮自己给脱下一层皮,看着终于有清澈感的浴盆,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背着一颗大球到处走不可怕,生小孩的疼痛哀号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坐月子,不能洗头洗澡、不能看书、不能劳神……整整一个月,她觉得自己的龟息大法已经修练成功。
擦好头发,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她满足地躺回床上,继续自己的米虫生涯,宫里嬷嬷说了,月子要坐满四十九天,才能把身子给养好。
于是第一阶段月子结束,进入第二阶段月子期,虽然有点烦,但……知福惜福吧,至少第二阶段的月子有许多事解禁了。
比方她不必天天喝药喝鸡汤,比方那堵铜墙铁壁可以睡回自己身旁,比方她终于可以看书、抱小孩,可以天天洗澡……除劳心劳“力”的事情之外,多数事情都能做了。
不过弯弯人才刚躺下,史湘晴就领着穆语笙进屋。
这段日子,她们三个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语笙生下老二,是个女孩,叫做呢呢,长得像妈妈,打出生就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湘晴和弯弯都是视觉系女人,所以宠她宠到不行。
说到程曦骅和左棠这对师兄弟还真是一对宝,左棠失踪两年,曦骅费尽心思、用尽人脉,好不容易找到师弟,后来曦骅失踪,左棠也是一样,用尽心计、耗尽体力到处寻找师兄,两个人互相找来找去,是技术活儿也是体力活儿,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轻松几句话带过,可身处当时,那种“心苦”,岂能对外人道?
找到曦骅之后,左棠、语笙带着师父、孩子随师兄回京,现在在兵部当差。
曦骅这个大师兄相当尽责,像在北疆时一样,他买下平王府隔壁的三进宅子,悉心布置,让师父和师弟、师妹能够住得舒适,他是那种把责任感背上,就一辈子不会放下的男人,有他在,他护卫在翼下的人都会幸福平安。
至于湘晴,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和凌家看对眼,两家居然说上亲事,原本打算放任湘晴一辈子的史家爹爹竟硬了口,非要女儿出嫁,至于凌之蔚,也同意这桩婚事,于是两个月前,两人成亲了。
送嫁时,弯弯还这么嘲笑湘晴——
想当年,你强烈建议我追逐所爱,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要把凌之蔚留给己用?
相当然耳,她的揶揄换来湘晴几个大白眼。
凌之蔚是父皇、大皇兄要重用的人,成亲后,湘晴自然跟着丈夫留在京城,于是有好姊妹相伴,说说笑笑间,怀孕十月就这样过去了。
穆语笙牵着喃喃、史湘晴抱着呢呢进屋,呢呢一看见弯弯就伸长手要她抱,小小年纪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弯膂姨了。
弯弯想也不想就要接手小孩,史湘晴瞪她一眼。“你能不能规矩些?呢呢现在沉得很。”
“自己想霸占呢呢就说嘛!之前说是怀孕不让我抱,现在我都把那颗大球给卸下了,你还不让抱,私心呐私心!”弯弯调笑的觑她一眼。
“随你,说我啰唆也行,骂我私心也可,反正程将军是把你交给我了,要是磕坏一角,我们把全家人的命都赌上了还赔不了,所以……你给我乖一点!”史湘晴一指戳上弯弯额头,笑着把呢呢放到床边。
弯弯摸摸呢呢粉嫩的小脸,笑道:“语笙,你女儿真漂亮!”不管看几次都看不厌。
“你那对龙凤胎才漂亮呢,粉雕玉琢的,可爱得紧,程老将军和师兄一人抱一个,对着满屋子宾客,笑得嘴都阖不拢了。”穆语笙也把喃喃抱坐到床上。
“可不是吗?都说你是个急性子,你还反驳呢,一进门就来个入门喜,人家三年抱两已经够厉害了,你才十个月,就给平王府添上两个宝贝,难怪你婆婆拿你当眼珠子疼!”
“我婆婆对谁都是疼的,不信,你问语笙。”
“你们两个斗嘴,别拉我下水,我不加入战争。”穆语笙举起双手投降。
“晴姨、弯弯姨,你们别吵架,别让我娘难受。”四岁的喃喃像个小大人,马上维护自己的娘。
弯弯轻点了下他可爱的小鼻子,这小家伙是个小暖男,事事都顾虑周全。
史湘晴笑着搂住喃喃,笑道:“我们喃喃是个会心疼人的,以后晴姨生个女儿,你帮晴姨心疼好不?”
弯弯又捏了捏小暖男的脸颊,忍不住亲了好几口。“不必等以后,弯弯姨家里就有个小妹妹,喃喃帮姨心疼好不?”
喃喃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回答,“好。”
“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哦!”
“嗯,喃喃说到做到。”
他郑重的表情惹得三个大人朗笑不止。
史湘晴看着弯弯和语笙,淡淡笑着。她们是把幸福写在脸上的女人,能够随时随地把幸福挂着,代表她们在男人心目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她们的终生寄托在一个爱她们的男人。
那……她呢?她在凌之蔚心里也有这样的地位吗?想起公公婆婆和那一屋子的“麻烦”,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着安抚自己,会有的吧,但愿!
不一会儿,她将这些烦心事抛诸脑后,低下头又开始逗弄着两个娃儿,同时和弯弯、语笙说笑,幸好她还有这两个好朋友,不怕以后没人可以诉说心事。
过了好半晌,奶娘把两个见过客的孩子抱进屋里,把呢呢、喃喃挪开位置,再将两个小娃娃抱躺在床上,穆语笙和史湘晴摸摸男孩又摸摸女孩,男娃儿睡得很熟,怎么都吵不醒,女娃儿却是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穆语笙笑问:“还没取名吗?”
“父皇要赐名呢,公公倒是给了小名,姊姊叫爱爱,弟弟叫颖颖。”
“爱爱比颖颖大一些。”史湘晴顺了顺颖颖细软的发丝,现在养得好看多了,洗三的时候,颖颖像只小耗子似的,又黑又瘦,不像爱爱,白白胖胖的,人见人爱。
“对啊,爱爱就是个霸气的,打娘胎里就抢。”弯弯好笑的抱怨道。
说来爱爱出生后抢得更凶,见颖颖在爹怀里,就哭着要爹抱,颖颖被祖母抱着,就闹着要祖母抱,弟弟有什么,她非要双倍,才一个月呢,她这个当娘的就想骂她桀骜不驯。
幸好他们家颖颖是个乖巧听话的小暖男,不争不抢,乖乖吃喝睡觉、乖乖长大,现在已经养胖了不少,大概很快就能追过姊姊的个头。
“这样才好呢,将来才不会被人欺负,对吧?小爱爱!”史湘晴抱起爱爱又亲又搂,逗得她咯咯直笑。
玩了好一阵子,下人来传话,凌之蔚和左棠在前厅等着接妻儿回家,她们才和弯弯道别,走出院子。
送走客人,弯弯心血来潮,命所有人离开屋子。
她盯着玩了老半天还不显累、完全不像个刚满月娃儿的爱爱,犹豫半晌,问道:“爱爱,娘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没等到爱爱回答,她又径自续道:“爱爱,你是不是穿越女?如果是的话,轻轻眨一下左眼。”
眼见爱爱张着一双无辜大眼,咯咯笑着与她对望,半晌,没有期待中的反应,弯弯松口气,正想骂自己胡思乱想时,爱爱非常非常缓慢的眨了一下左眼……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