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哩咧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一个好端端的小姐咳出满嘴鲜血,才会滚几个人进门吗?
她一把掀开棉被下床,走到门边,考虑老半天,刷地一声,打开房门——
夭寿哦,原来她不是小姐,是公主啦!
门外居然、居然……老老小小跪了一地人,天气那么冷耶,她才打开门,全身就一阵哆嗦,他们居然在寒风中挺身直跪,还有几个支撑不了的已经半瘫在地上。
啊现在是怎样?这个身体的前生是武则天、吕后还是慈禧太后?
听见开门声,二、三十个奴仆齐齐抬头,他们在看见阿观那刻,居然夸张至极地伏地磕头求饶,有的人语带哽咽、有的人干脆直接放声痛哭,叩叩叩,额头此起彼落地撞击着地面,若非亲眼所见,她会以为是啄木鸟在敲树干。
“主子,饶了奴婢、奴才,我们不是故意的……”
哭泣一声比一声惨烈,磕头磕得规则有节奏、铿锵有力,非常之震撼人心,有事先排练过吗?嗯,这节目可以用来当奥运闭幕式,演出者——表现大失众望的运动员。
“停!通通起来说话。”
命令下达,这群人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不管站不站得起来,都挣扎着起身,那副痛苦的模样让她很想给他们每个人发两颗维骨力。
无论如何,众人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列好队伍,他们脸上布满惊恐,大冷的天,还有人额头冒出汗水,那表情好像她是恐怖分子,正拿着机关枪对准他们似的。
阿观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每个被她眼光瞄到的人,身子都微微颤栗着,有的抖得厉害,很像癫痫发作。
她是好人,不想让旁人因为她的存在而心惊胆颤,只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挑了两个离她最近、穿着最光鲜的女孩,说:“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剩下的去烧点热水、做点东西,我饿了也想洗澡。”
其实她心里是想看看本尊的发育状况,如果太差的话,依这个年纪吃点青木瓜炖排骨,或许还有救。
“是!”
一声齐声应喝,阿观又被吓一跳,这群人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吗?怎么应声应得这么整齐?她要不要喊一声口号,看看他们会不会喊: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
甩头,她甩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转身回屋,在厅里找张椅子坐下。
等过片刻,那两个被点名的女孩才磨磨蹭蹭地走进屋里,一到阿观跟前,她们立即跪下来再度求饶。
阿观叹气,本尊明明长得貌似天仙、闭月羞花,怎么到了她们眼底,竟然成了女罗刹。
“都起来,不要跪着说话。”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用眼光讨论——主子这是客套话、试探话,还是真心话?
偏偏两人的眼光交会持续超过五分钟,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有这么严重吗?阿观失去耐心,懒懒开口:“你们再不起来,就去领二十板子。”
她一开口恐吓,两个女孩立刻起身,动作迅速,充分显示出两人的青春活力。
阿观看看右边那个,她的脸圆圆的,手也圆圆的,有点小叮当的感觉,如果脸上不要挂着“我死定了”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清秀。
左边那个瘦瘦高高,皮肤有点黑,但一双眼睛清明透亮,看起来满脸聪明。
“说吧,怎么一回事?”
她们不先招,阿观也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好,难道一开口就把自己摊出去,说:我失忆了,快告诉我,我姓啥、名啥,爹娘身分怎样,最好再让她们把本尊的祖宗八代,连同时代背景二交代清楚?
当然不行,她们那么害怕本尊,谁晓得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先套套她们的性格脾气再做打算。
小叮当先开口:“主子,今晨不晓得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把屋前的地板弄湿了,主子本想到园子里赏梅,没想到水结成冰,主子一不小心滑倒,撞到台阶,就晕了过去。”
“然后呢?”
聪明脸的看一眼小叮当,回答:“晓阳本想去请太医,可又担心被其他人知道趁机捣乱,就、就……我们只能扶主子回房休息,等主子醒来……受罚。”
说话时,聪明脸的心虚地把眼光落在地板上,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阿观看一眼窗外,天色已黑,从早晨滑倒到天黑,满院子二、三十人什么事都不做,光是跪在院子里等着领罚?
微微一笑,她这话说得不尽实,主子都受重伤了,还怕人趁机捣乱?再乱能乱得过主子死掉?而且,本尊的确死亡,否则她这个分身恐怕进不了这个身子。
看来本尊姑娘非常不受欢迎,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说不定,他们齐聚门外是在等着本尊姑娘一死,好尽快往上头禀报,没想到主子不但没死,还在屋里咳成肺痨,大家才赶紧聚集起来跪地演戏。
不过从聪明脸的话里,阿观得到两条讯息,第一:本尊姑娘能用到太医,表示身分很了不起。第二:小叮当的名字叫做晓阳。
“这当中,有谁过来瞧过我?”
这话实属废话,既然这群下人不让旁人晓得,谁会知道本尊姑娘受伤,特意上门探望?不过是阿观想知道本尊姑娘有什么亲戚罢了。
晓阳看看聪明脸、聪明脸再看看晓阳,最后晓阳出来回话,她很紧张,声音发抖语句结巴,看来她也是吓得半死。
“主……主子,晓初到……到前头禀告过王爷,王爷只……只吩咐咱们好生照……
照料,没有多余的话。”
哦,估计错误,他们还没有大胆到隐瞒主子受伤的讯息,只不过上头当家作主的不重视,他们才敢顺道落井下石。
那么……王爷是她的老爹?她看一眼那个叫晓初的,心底暗忖,接下来要问什么,才能得到更多资讯?
像是邀功似地,晓初凑上前低声道:“主子,奴婢怀疑有人故意在屋前洒水,害主子摔倒,我猜一定是月季,她是柳侧妃身边的人,本来要开脸给王爷做通房丫头的,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嫁给王爷后,她就被派到咱们清风苑来,肯定是柳侧妃在打坏主意,她想除掉主子,好坐上王妃之位。”
额头爬上两道黑线,轮到阿观发抖了……嫁给王爷?!妈的,本尊才几岁啊,就这样嫁掉?
嫩草啊,才刚发芽的小嫩草竟活生生让老牛给嚼了,能当到王爷的男人至少要三、四十岁吧,救命哦,世道不公,怎么她这把小嫩嫩就落进粗牙嘴里?
晓阳见主子没有发怒,也抢上来低声道:“主子,我倒是觉得刘嬷嬷有问题,她家闺女是徐侍妾身边的大丫头,说不定是徐侍妾使坏,平日里,那个徐侍妾讲话娇滴滴的,可是眉眼里都是心机,这种口蜜腹剑的人最该小心。”
天,这是什么世道?打躲避球吗?砸死一个进一个,正妃死掉,下面的人便往上提一级?
这原理岂不和云南制蛊一样,把天底下最毒的全集合在瓮里,看看到最后谁胜出,胜出的那位便成万毒之王、万蛊之尊?
想来这位王爷定是出身苗族,才会想出这种手段来制造人蛊。
“主子,要不要把月季和刘嬷嬷给叫进来,好好审问,说不定能寻线逮人,到时再请王爷为主子主持公道?”晓初张着笑脸道。
“没错,我马上去准备工具。”晓阳说完,马上转身往外走。
“要准备什么工具?”阿观不解。
晓阳想也不想便回答:“刺耳朵要针、拔指甲要钳子、灌辣椒水要泡辣椒、捶脚趾头要槌子呀。”
她越讲阿观眼睛睁得越大,原来这位本尊姑娘不是普通变态,是完全变态啊。她不会是情治单位派来的吧,还是……她前一份工作是满清十大酷刑的行刑手?
如果本尊姑娘习惯用这些手段对付别人,阿观很能够理解为什么她重重一摔,期待她死的比想要她活的人多很多。
暴力女王啊,自己居然附身到这样一位姑娘身上,她动不动就要把别人给整治个半死,别说那些想卡位的竞争对手,就是身边下人,恐怕都是早晚三炷香,祈祷主子早点魂归离恨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