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雷士霆的座车才回来,这几天要把一些必须亲自处理的事办好,就等礼拜天“京一购物广场”十周年的活动结束,他要开始休长假,直到把老婆追回来为止。
当雷士霆进了一楼客听,没看到阿源师夫妇,心想可能已经睡了,不过听到厨房有声音,于是走过去,就见灏琦正试着握住铲子,要把炒锅里的菜再热一下,可是似乎使不出力。
“呃……”手部的酸麻让她差点将铲子掉在地上。
雷士霆过去拿走她手中的铲子。“我来弄。”
“不用你多管闲事。”灏琦想把铲子抢回去。“还给我!”
“你的手不能用力,就算想用铲子敲我也没办法,不要再逞强了。”雷士霆沈声地喝道。“反正我也还没吃,当然要帮忙。”
“随便你。”她话是这么说,可是看他很笨拙的用铲子拌着菜,老早就知道他根本不会下厨,却又不禁着恼。“你不要一直搅,菜会滚得太烂,可以关掉瓦斯装进盘子里了。”
“是。”雷士霆乖乖地照她吩咐去做。
贝齿一咬,灏琦还是开口。“电锅里有饭,你自己盛。”
“谢谢。”
“你是房客,供应你三餐也是我爸答应的,不用跟我道谢。”濒琦打算只把他当作房客看待就好。
雷士霆拉掉脖子上的领带,把袖口也卷起来,只要她肯出招,他就乐得接招。
“你还愿意跟我说话,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听他一说,灏琦索性闷着头吃饭,不再开口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晚饭?”雷士霆扒了口饭问道。
灏琦不想回答,却又怕被误会是在等他回来一起吃。
“你的手痛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见她下定决心来个相应不理,雷士霆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我不知道你手在痛,那天还叫你煮几样菜去给她们母女……我应该早点发现才对。”
听见他满是歉疚的口吻,灏琦硬起心肠,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雷士霆在心里叹口气。“等你吃完,我来负责洗碗。”原本以为有了好的进展,结果又陷入僵局。
像是听到他的叹气,灏琦心头一紧,讨厌自己还是会受他的影响。
等到他们都吃完,雷士霆站在洗碗槽前洗碗,两手全是泡泡,好几次手上的碗差点滑掉。“好险……”
“打破可是要赔。”她应该上楼,真下知自己干么还待在这里!灏琦想移动双脚,偏偏脚不听使唤,就是不想走。
“没问题。”雷士霆回头咧了咧嘴。
“我要去睡了。”
“晚安。”
灏琦强迫自己上楼,回到房间,让他一个人去洗。
现在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灏琦就更会想起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需要更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感情,而不是选择妥协,因为要原谅雷士霆很容易,但是忘记他曾经误解她、不信任她却很困难,她还无法说服自己。
叩、叩——
敲门声让坐在床铺上想事情的灏琦马上抬起头,怔了怔后起身,过去开门,一看是雷士霆站在外头,还只穿了条睡裤和室内拖鞋。
“你想干什么?”她语带戒备地娇喝,就算他看起来性感诱人,也别想乱来。
雷士霆连忙澄清来意。“我只是来问问看你有没有新的毛巾?我忘了准备,如果没有,我去街口的便利商店买就好。”
“没有。”
“那我出去买。”雷士霆瞅着她嗔怒的小脸,想到拥抱她的滋味,身躯跟着绷紧,只能清了清喉咙,甩掉脑中的遐想。“没事了,你快去睡吧。”想说回四楼穿件衣服再出门。
看着他转身要走,灏琦咬了下唇,没好气地说:“等一下,我找找看……”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不帮,于是在抽屉里翻找一阵,才找到塞在最里面的地方还有条备用的。“只有粉色的,不想用就自己去买。”
“当然用了,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用。”接过灏琦递来的粉色毛巾,雷士霆唇畔的迷人笑意还没完全绽开来,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让他本能地退后半步。“没关系,我会再接再厉。”这才不过是搬进来的第一天,要说放弃还太早,何况他从没想过要放弃她。
叩、叩——
雷上霆又敲门了。
“你又要拿什么?该不会连牙刷也没有吧?”灏琦气呼呼地问。
“我只是要跟你说,下礼拜一开始我就跟公司请了长假,到时我会每天表现给你看,让你重新找回对我的信心。”说完,雷士霆很满意地看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心想今晚的战绩不错,明天继续奋斗。
*
今天是第三天了,灏琦已经尽量避着雷士霆,只有吃饭时间逃不掉。
当她坐下来吃早餐,就看到雷士霆热络地和父母聊天,还很殷勤地帮他们盛饭,好像他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让她看了就呕,又不能赶他出去。
“日本最近应该不会有台风吧?”阿源婶问着丈夫。
阿源师剥了几颗花生丢进口中。“晚上再来看气象报导,其实有台风也没关系,我们就在饭店里洗温泉就好,反正也不急,慢慢玩。”
“伯父和伯母要去日本玩?那很好,你们是该出国去走一走。”雷士霆停下筷子。“我在日本有不少朋友,看伯父和伯母是要去九州还是北海道,那里有很多不错的温泉,都可以请他们当导游,有在地人带比较知道哪个地方值得去。”
一旁的灏琦怔住了,心想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你爸和你妈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洗温泉,他们对北海道很熟,我们只要跟着走就好了。”阿源师偷看了下女儿的反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年轻人独处,把事情讲开。
灏琦看着说到要出国玩就满脸兴奋的双亲,还没完全吸收这个突然的消息。“你们要去日本?什么时候?”
“就是下礼拜二,办的护照下来就可去了,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快的,不过想说刚好有空,而且……”阿源婶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和你爸也是想说士霆住在家里,我们比较安心,才会想出国去玩。”
“妈从来没有出过国,当然要跟爸去玩了。”灏琦又不能要母亲别去,可是这么一来,家里不就只剩下她和雷士霆两个人了。“要去多久?”
阿源师想了想。“最少也要半个月,士霆的妈妈说要带我们洗遍北海道的温泉,我和你妈长年的腰酸背痛看会不会好起来。”
“那你们好好的玩,不用担心我。”
雷士霆扬高嘴角,目光噙着兴致勃勃的笑意。“伯父和伯母就安心的玩,我会保护灏琦的。”看来彼此的父母都在帮忙,他也得加油。
“我吃饱了。”灏琦觉得她该小心的人是他才对。
见灏琦离座,雷士霆也把碗筷放下,跟着她来到屋外的骑楼下。“你该知道我从来不会强迫你,何况是现在的状况,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的。”
“连我爸妈都站在你那一边,我只有一个人……”灏琦真的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故意串通好了,想让他们独处,都没人替她着想,更觉得委屈了,好像到最后错的人是她,是她不该闹别扭。
“我也是站在你那一边的。”听见她哽咽的声音,雷士霆伸出手,却只能停在半空中,不敢付诸行动,他多想抱住她,然后哄她,要她别哭。“都是我的错,等你的手好了,随便你要怎么打怎么敲我的头都好。”
灏琦吸了吸气,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这男人亲手解开了她心里的结,却又打上另一个结,让灏琦割舍不下,但又忿恨难当,两种感觉都那么强烈,一直折磨着她。
雷士霆近乎低声下气地说:“没关系,我会等,就算要这么跟你耗上五十年,我也愿意。”
“你去上班吧。”灏琦也想对那件事释怀,可是偏偏老是会想起来。
瞅着灏琦退缩的态度,雷士霆只能说这是他自作自受。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同样的事会再发生,我哪一天又会误会你对不对?我知道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就能让你对我恢复信心,不过我会耐心等你原谅我、再次愿意相信我,而就算你怎么恨我、气我,我还是会留在你身边的。”
把自己的心意说完,并不期待她会立刻给他回应。
雷士霆不想把她逼得太紧,他不能再弄巧成拙了,他要用自己的诚心换得她的原谅,以前两人相爱的基础不够稳固,这次要用信任来堆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