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司空冷正意兴阑珊的想着,接下来的周休二日要做什么。
自从亲手毁了“黑暗世界”之后,他便一直放任自己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因为从前在那里,不管是成就一名杀手前所受的训练,或者成为杀手后应接不暇的任务,他总是无时元刻不觊觎拥有一些休息时间,奢侈的享受一下发呆的滋味。
结果事实证明,发呆这种事还是适合偶尔为之,太长久的无所事事只会将人逼疯。
无意间在网路上遇见祁浩然,无意间重拾全神贯注的幸福感受,所以在祁浩然开玩笑的问他要不要到他公司上班时,他便毫不犹豫的允诺。
其实写程式跟他之前杀手的工作比起来,挑战性根本就是鸿毛与泰山之差。
但是,无所事事好一阵子的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只知道那天晚上为了替祁浩然解决程式问题时,那种全神贯注的感觉很好,也 就没考虑那么多了。
不过老实说,除去刚开始半个月的新鲜感,这几个月过得还真是无聊!
若不是两个月前,他将宛妍引诱进入这间公司的话,他肯定早因无聊而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闻声转头,只见那个让他驻足于此的原因正开门走进办公室,她的目光先是集中在他正打算要关电脑的手上,然后慢慢地转移到他脸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
“司空哥,你准备要下班啦?”
司空冷诚实的点头。
“有事吗?”他不动声色的盯着她问。
“有,很重要的事。”
司空冷倏然停下手边的动作,并蹙着眉以表示他对她口中“重要的事”的尊重。
“出了什么事?”他关心的问。
“你还没有教我怎样打电玩。”宛妍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
他忍不住轻挑了下眉头,隐忍着笑意佯装一本正经的表情问:“这就是你所谓很重要的事?”
宛妍用力的点头。
司空冷撇开眼,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关电脑动作。
他这反应明的似乎是在说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暗的却是为了防范自己一个儿不小心会让笑意由嘴角与眼神中泄漏出来。
他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哩。
“司空哥,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不是在开玩笑耶。”宛妍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压住他正在关电脑的手叫道。
黑与白、大与小、刚强与柔弱,如此明显的对比,却又如此的合适。司空冷望着他们相叠的手,好半晌后才缓缓的抬头,将视线移到她脸上。
宛妍像被烫到般的缩回手,美丽的脸蛋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潮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的说。
目光诧然一闪,司空冷看着她脸上娇美的桃红色,久久转不开视线。她竟然会因为碰到他的手而脸红,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你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广他那异于平常的目光让她怀疑的眯眼问道。
“我相信。”司空冷说。
如果不是不小心的话,恐怕他也看不到她脸上醉人的红晕了,因为昨天她几乎半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却未见她露出一丝羞赧,但现在只不过是碰到手而已,她的脸却红成这样。
看来,她似乎不善于处理突发状况,他得好好利用这项新发现才是。
“嗅,对了!”宛妍猛然记起她来此的目的,“你昨天答应要教我打电玩,我们是不是……”
“这件事应该不急,以后时间多……”
“不,我很急。”她倏然激动的打断他的话。
司空冷静静地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我很急,真的。”
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宛妍发誓这周末绝对要缠住他。
“你应该知道我在公司是负责产品行销企划的,筹备记者会推广公司产品是我份内的工作,可是有些记者总是故意刁难人,要亲自见我操作一次‘双龙传’的游戏,这才愿意替我们刊登推荐文评,而我和他刚好就约在下星期一见面,所以在这个周末,你必须要教会我如何打电玩才行。”她看着他,一古脑儿的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词说了出来。
“你昨天怎么没说?”
当然是因为没想那么多。宛妍在心中答道。
“我想你既然有时间教我,说不说应该都不重要。”她耸耸肩。
“那今天一天……”
“我被其他事缠住了。”她可怜兮兮的说,接着双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拜托,我知道这会打扰到你休假的时间,但是求你帮帮我,拜托、拜托。”
司空冷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
瞧他答应得多委屈!不过不管怎样,他毕竟答应了不是吗?宛妍忍不住得意的笑眯了眼。
“谢谢你,司空哥。”她不忘向他道谢。
“去搬张椅子来吧。”看了她一眼,他示意的说。
“搬椅子?”宛妍愕然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我教你电玩吗?”
“现在?马上?”
司空冷眉头轻挑。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该先去吃个饭,回来再开始?”她急忙说,接着充满希望的看着他,期待他开口邀请她。
要知道不知有多少男人觊觎与她共度晚餐……
“我还不饿。”
期待的笑容倏然僵在宛妍的脸上,她看着他,嘴角微微地抽搐着。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难以置信的开口说。
“我还不饿。”司空冷勉强压下爆笑的冲动,重复先前说的话。
“还不饿、还不饿,你竟然跟我说还不饿!” 宛妍再也忍不住怒气,挫败的冲口叫道。
可恶的他!该死的他!反应迟顿的他!难道他真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不懂什么叫做把握机会吗?竟然跟她说他不饿!
这个笨男人,他当真是想气死她不成?
啊——气死她了!
看着怒不可遏的宛妍,司空冷拼命控制脸部的肌肉与神经,深恐一个不小心便让自己爆笑出声。
“我不能说不饿吗?这是实话。”
“可是我饿了!”她用力的说,一双怒火熠熠的大眼睛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死瞪着他,“你该不会要我饿着肚子等到你觉得饿时再去吃饭吧?”
司空冷摇头。“既然你已经饿了,那就没办法,只好先去吃饭吧。”
宛妍依然死瞪着他,瞧他说得多么委屈!
“谢谢司空哥大发慈悲。”她咬牙迸声道,接着即怒气冲冲的转身走开,没见着他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立即咧嘴大笑——无声的那一种。
☆ ☆ ☆
“砰”一声甩上身后的门时,宛妍突然顿住,而后伸出双手捣住脸颊,她完了,她完了,竟然失去控制的发起脾气对他又吼又叫的,天啊,怎么会这样?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她上前一步,却又突然后退两步,然后猛摇头。
不行,现在不能进去解释,那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怎么办,她怎么会失去控制呢?
可恶,都怪他啦,怎会这样不解风情,害得她一不小心就失去控制,露出本性中最糟糕的一面。
呜……这下怎么办?她该不会还没让他喜欢上她,就先讨厌她吧?毕竟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欢喜怒无常的女生。
呜呜……怎么办?还来得及挽救吗?
懊悔至极的宛妍站在门前猛然的摇起头来,一心在想解决办法的她根本就没发现面前的门早已被打开,司空冷正一脸怀疑的站在门口瞪视着她怪异的行径。
“如果……”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猛然止住摇头的动作,双目骤睁的抬起头来。
“你临时想到有事想改时间的话,没关系,只要说一声就行了,用不着这么苦恼。”他直视她双眼,缓慢地将话说完。
“不!”宛妍几乎是尖叫的说,随即她深吸一口气,缓下过于激动的心情才再度开口,“司空哥怎么觉得我有事呢?”
“你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倏然住嘴。
“因为?”司空冷忍不住好奇的问。
宛妍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
“因为我刚刚对你发脾气。”她挣扎许久,终于小声的说。
他讶然的轻挑了下眉头,没想到她竟在烦这个。
“这跟你一个人站在门前将头摇得像博浪鼓一样,有什么关系?”他椰榆她道。
宛妍霍然抬起头看他,怎么她好像听到他似乎在椰榆她?但看他一脸正经的表情又不像。
嗯,也许是她听错了。她再度低下头。
“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喜怒无常的女生。”她小声的说。
“为什么?”司空冷好奇的问。
“难道不是吗?”她抬起头来看他,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看吧,她就知道,他果真是把她归类成喜怒无常的女生了。宛妍欲哭无泪的在心里哀号,但在她怎么可能让他就此误解自己?
“其实我不常发脾气的。”她为自己辩解道,“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个性比较直,所以在做任何事之前,我总是习惯将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先试想过一遍,这样若当真不幸遇到了,也就不会失去控制,所以我其实不常发脾气的,真的,你相信我。”
司空冷沉默不语的看她。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她皱眉凝视他,“你若不相信可以去问别人,你应该知道我在演艺界颇有名气,你可以随便找个曾与我合作过的人间,看看他们曾不曾见我发过一顿脾气,我敢保证绝对没有。”
他依然沉默不语,宛妍因此而愈心急,忍不住上前捉住他的手臂。
“司空哥,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
司空冷低下头将目光凝向她捉住他手臂的那一点。
“我……”她倏然收手,有丝羞赧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他。
“走吧。”他突然开口。
宛妍眨了眨眼看他。
“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吗?”
“你愿意相信我了?”她比较重视这点。
“嗯。”
她再度眨了眨眼,像是没能懂他这个字代表的意思般,但半晌后,她却忽然整个人扑向他,紧搂着他的脖子又叫又跳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愿意相信我了,你愿意相信我了!”
被她当成一棵树般紧攀着的司空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低头凝望身前攀住他又叫又跳的女人,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其实的感受到何谓归属感。
他想,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尽速想办法拥有她才行。
兴奋过后的宛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合宜的举动,她吓得惊叫一声立即松手,猛往后退,但因速度太快,整个人忽而失去平衡的向后栽去。
倏地一只铁臂留住了她的腰,仅一瞬间已将她救起,并在扶助她站稳后,迅速的缩了回去。
“谢……谢谢,还有,刚……刚刚实在对不起,我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宛妍红着脸低头道。
她真的快被自己给气死了,怎会老是在他面前大出洋相呢?真是气死人了!
“你准备好要去吃饭了吗?”司空冷像是未发生过任何事般的问。
宛妍呆了一下。
“喔,好,我去拿一下皮包就可以走了。”说完她急忙冲回她专属的办公室,从椅背上拿了皮包便又奔出来,“好了。”
司空冷轻点了下头,两人随即相偕离开公司,谁也没想到要向祁浩然打声招呼说他们俩待会儿还要回来。
半个小时后,祁浩然习惯性的稍微巡视了一下公司,确定该拔的插头、该关的电源都OFF后,锁上公司大门,轻吹着口哨踏上回家的路。
☆ ☆ ☆
刚吃完饭回来的宛妍和司空冷站在深锁的公司门前,呆呆的望着玻璃门内一片漆黑。
“怎么办?”宛妍慌张的问,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碰到这种情形。
“你没先跟祁浩然说我们要留下来吗?”司空冷微微地拧起眉头问。
“我忘了。”宛妍看了他一眼后低头说,她原本是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后来却因为忙着生自己的气而忘了一切。
“现在怎么办?”她问。
“不知道。”他耸耸肩。
“也许一楼警卫那里有钥匙。”她抱着希望说。
“我知道没有。”
“那……也许我们可以打电话叫祁大哥回来替我们开门。”
“你知道他的电话吗?”
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宛妍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千算万算也没算过会出这么一个Trouble,这下可好,原先计划当个电动白痴,不仅要缠住他今晚,甚至于明后两天也不放过的,这下子该怎么办?
“那……也许警卫会知道,毕竟是公司负责人……”
“啪”的一声,四周突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接着“答”的一声,在走道和楼梯口处的紧急照明灯顿时亮了起来。
“不会吧?”宛妍再也忍不住的哀号出声。
连老天都不愿意帮她?
“看来我们只能回家了。”司空冷惋惜的说,他其实也很期待今晚与她独处的时光,无奈……
“不行!”她猛然大叫道。
“不行?”司空冷转头看她,微微地挑起眉头。
宛妍一愣,接着冷静地吸了一口气后才开 口。
“你忘了我们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吗?如果要回家的话,我们早到家了,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她一边愁眉不展的说,一边拼命的思考。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她告诉自己,可是门锁住了或许有方法可以解决,但现在连电都停 了,还会有什么办法呢?
“你有什么办法?”
“我正在想。”
“就算进得了公司大门,有了电脑,电若不来也是枉然。”
“除了要有电脑之外,还要有电……”宛妍哺哺自语。
“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
“明天?”她看向他。
“既然事关公司,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过幸好那记者与你约在星期一,我还可以用明天或后天的时间教你。”
意思就是说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他们各自回家,她回家胡思乱想担心今晚他可能会有艳遇,被某个与她有着同样眼光的女人缠上,进而投怀送抱,若又正好碰到志同道合的还会考虑共组一个家庭?
想到这可怕的结果,宛妍猛然摇头大叫,“不行,不可以!”
司空冷怀疑地看着她。
“什么不行、不可以?”他好奇的问。
“就是……”
她的脑袋快速的运转着。
“就是……”她眼眸倏然一闪,想到了一套说词。“你记得我们刚刚吃饭时,我有接到一通电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刚刚打电话给我的就是原本与我约在 星期一碰面的记者,可是他那天临时有事,就将我们约定的时间改成明天,所以我今晚一定得学会如何打我们的电玩才行。”
“是吗?”
“是,就是这样,所以你今晚绝对不能抛下我。”她紧盯着他拼命的点头道。
“看来,我们只能去网路咖啡厅了。”司空冷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后说。
“网路咖啡厅?”宛妍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般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吗?”他挑眉问。
“我当然知道,但是在那样一个公开场合下,我们就这样大刺刺的在里面开口教授?”
闻言,司空冷慢慢地皱起眉头,的确,那地方虽可以解决他们现在的问题,但是却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如果我有电脑就好了。”宛妍扼腕的说,早知道会碰到这种情况,她事先就会将整套的电脑设备给准备好,还可趁此机会将他带回家给爸妈鉴赏一下,真是可恶!
“到我家吧。”司空冷忽然说道。
她一瞬间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不会吧,这么快就要她登堂人室,她会不好意思的!
“到我家吧。”
哇塞,她真的没听错,他真的是说到他家耶!
老天,原来你是在替我制造机会,刚刚误会你了,真是抱歉。
“会不会太打扰了?”她“么鬼假细宜”的问。
“我一个人住,没关系。”
一个人住?我的老天,这个机会会不会太那个了一点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光用想的就有点危险耶,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
“不敢吗?”句空冷忽然沉声问。
“什么?不,我怎会不敢呢?有什么理由不敢?”她看着他。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光这个理由就够了。”
“司空哥,你这样说不表明了我不相信你吗?”
“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事实上,她比较不相信的是她自己,毕竟她都已经肖想他这么久了,一旦两人独处,再配上不错的气氛,天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嗅,这真是史无前例的自制力大考验。
“是吗?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确定的样子。”
看着他,宛妍忽然深吸了一口大气。“老实告诉你吧,我的确是有点不确定,不过这个不确定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怎么说?”司空冷不动声色的问,实际上却感兴趣极了。
“我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把你给吃了。”她看了他一眼,无力的说,决定还是给他一点心理准备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她真的失控,一不小心把他给吓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别开玩笑了。”他拼命的忍住笑意。
真没想到她这么想要他,看来他一定要善用今晚,说不定从明天开始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全部的她。
嗯,他得好好想个办法让她在今晚把他给吃了才行。
“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宛妍哺哺自语的叹息。
“你说什么?”司空冷假装没听清楚的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摇摇头,一边却想着,与其让她给吃了,总比让其他女人吃了他好吧,况且她自制力应该没那么差才对。
算了,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吧。